这厮满脑子都是凶手凶手的,结果连身边杀人如麻、穷凶极恶的凶手都发现不了,他不是笨蛋,谁是笨蛋呢?
谢择弈不禁发笑。
他凑过来抱她,与以往一样,将她不轻不重地按在了怀里。只当她,是在取笑自己的天真罢了,关于自己的天真,谢择弈向来,了然于心,但他眼下并不打算改变什么。
“人命有尊卑之分,这天下的律令法条不可尽善尽美,可不论如何,觅儿陪在我身边,这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他搂着她,柔声说着。
桑觅恍恍惚惚地发问:“人不该分尊卑上下吗?”
谢择弈坦然回道:“我不知道。”
太多,太多他无法给出确切回答的问题了。
他沉思片刻,吻了吻她额前的碎发,随之说:“我只知道,我和你不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所有的陈规陋习,皆抛却干净。
桑觅感受着温热轻柔的吐息,听着他所说的简短字句,想到碧珠她们还候在书房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东南西北。
从未有过的感受,像水流一样,从她的心头划过。
桑觅呆愣着,眨了眨眼睛:“是吗?那你,为什么总在我上面?”
谢择弈微怔:“?”
桑觅从他怀里抬了抬脑袋:“睡觉的时候,你总压着我做什么?”
谢择弈:“……”
桑觅想不出答案来。
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咳。”谢择弈轻咳了一声,略显难为情,“是我的错,觅儿想在上面,可以跟我说的。”
桑觅视线回拢,当真顺着他所说,认真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不想,那太累了。”
诚然,夫妻之事,有点好玩。
不过,还是不能和谢择弈这厮纠结这么多。
他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只是笨得还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
以后,他知晓了真相,一定会大义凛然地将她下狱处死,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还会告诉阿爹和阿娘,闹得人尽皆知。
罢了,过一天是一天吧。
谢择弈看不穿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面的光,像春池里的水漪一样,可以一圈一圈地荡漾到他心口。
犹记得两年前。
某回。
他在桑府见到桑觅时。
她漂亮的一双眼睛,如现在一模一样,纯真且灵动。
桑府的槐树下。
一方石桌旁。
少女独自坐着,捧着酥饼盒,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与她一般年纪的丫鬟碧珠跟在一边,拿着一把团扇给她扇风。
尝了几块点心后,桑觅让碧珠也坐下。
她将半盒酥饼推到了碧珠面前。
“喏,给你吃。”
刚坐下的碧珠忙站起来欠身,埋着脑袋不敢抬头:“谢谢小姐赏赐。”
那时的桑觅说:“赏赐?这话好奇怪。”
碧珠诚惶诚恐,不太敢接话。
桑觅自顾自地思索着,一本正经:“我请你吃酥饼,就是赏赐你吃酥饼,那我,还要赏赐桑大人吃酥饼……”
丫鬟碧珠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
“小姐,别说这种话了!”
那一天,偶然路过的谢择弈,听了个清清楚楚。对于那双绝无仅有的漂亮杏眼,再也不能忘怀。
能够光明正大地与她成亲,结为连理,对谢择弈来说,是天大的幸福。尽管,他一直没能摘下,笼罩在桑觅身上的那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但谢择弈想,他会揭开一切。
他会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
他们的日子,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