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证明,但是院长不让我随便展示给别人看,所以只能你自己看”
银链的末端连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泪滴宝石,光芒夺目,棱角分明,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那轻浮的女孩也变得严肃了些,双手捧着这枚宝石,将它递给艾默里克,盯了这女孩整整一分钟之后,艾默里克才伸出了手。
这是真的吗?它看起来有点像是活圣人胸口的龙心,却小了许多,而且并不像龙心一样,所有奥秘和玄妙的花纹都深埋在内部,不论如何,伸出的单手变成了双手,高昂的头也低下,艾默里克小心地捧着这条项链,观察着上面的花纹。
正面看起来是一行铭文,但既不是通用语,也不是精灵语,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文字,和正面一样,宝石的背面也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空旷,以及另一行以相同字体写下的铭文。
他似乎无法证明突然,艾默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下一刻,鸦尾蛇徽和那些铭文开始燃烧,金色的火焰又从宝石上脱落,在空中重新排列成三行他所熟悉的文字——
【致孙雨文:】
【博学而笃志,三思而后行】
【——帕·格】
一件圣物!艾默里克瞪大了眼睛,这意料之外的震撼让他呆滞了两秒,然后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即后退两步,低下头,弯着腰,向着那女孩双手捧起项链,同时虔诚地说:
“请原谅我的无礼冒犯,大人,我不知道有一位选民会来到这里。”
路过的牧师听见了这句话,选民?他悄悄丢下手里的废铁,将它们一脚踢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营地中央附近,皱着眉,迅速地观察了环境,最后选定一个看起来最好的位置,他兴奋地笑着,同时从自己的斗篷里取出了手账和炭笔,对着艾默里克大人和那名陌生的选民来回比画。
孙雨文满意地笑了,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变得僵硬,因为她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围到附近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从盔甲或披风的夹缝里掏出了经文,开始小声地祈祷,还有人挤来挤去,一找到合适的位置,就立马掏出纸笔,开始飞快地写着什么东西。
他们看起来是认真的,和那些惹人厌的尖耳朵不同,这帮人对这根项链展示出了极大的尊重,连那名威严的骑士也一直低着头,哪怕被众人围观也毫不在意,誓要她亲手收回项链。
那些尖耳朵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还以为这东西僵硬地笑着,孙雨文急切地拿回了项链,将它匆匆戴上,然后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略有缺乏的礼仪水平让她陷入了沉默。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院长也没教过她倒是见过院长的做法,但她能像院长一样吗?
好在那名圣人先提出了疑问,在看过她的项链以后,这个男人变得正式了许多,脸上依然写满了严肃,但却尊敬地低下了头:
“请问我能帮您什么,大人?”
“我”
孙雨文眨了眨眼,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最后突然笑了:“不用管我,我有嗯,总而言之,让我跟你们一起行动就好。”
艾默里克下意识想要皱眉,但强大的意志力占据了上风,他几乎不用思考就同意了这个要求:“是。”
光是随行肯定不够,他还安排了一名圣人来保护选民的安危,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孩好像真的只是在旁观,既不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离开,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笑一笑,让人尊敬又恐惧。
到黄昏即将降临的时候,他们才完成了战场的清扫工作,按照习惯,在后勤部队抵达这里并带走战利品之前,他们会短暂地休息一下,用以思考上一次战斗中的得失。
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讨论,但艾默里克还是惊讶于在人群第一排看见了那个奇特的选民,她依然笑着,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感兴趣,于是艾默里克很快忽略了她。
他开始了今天的讲课,用自己的实际经验和前人的理论来告诉其他人怎样更好地战斗,但说到外乡人的时候,他再一次皱紧眉头:
“那些外乡人和我想的一样,他们很强大,但这种强大却和我们不同,一名技艺精湛的骑士必须同时通晓怎样进攻,怎样防御,要精通指挥,了解战场的变化但外乡人不同。”
孙雨文愣了愣,她的笑容逐渐被惊讶取代,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就和其他人一样,充满期盼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他们只专注于进攻,他们对战斗的一切认知都建立在破坏上,他们的武器精巧实用,威力巨大,却也非常脆弱,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士兵一文不值,一但失去了指挥,剩下的人就完全无法和我们对抗,甚至会立即溃败。”
“他们几乎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又或者说,他们不擅长保护自己,一但被骑兵贴近,他们的武器就会失去作用,因为那种笨重的武器根本无法用于近距离缠斗哪怕只有一个人突破他们的封锁,对于整个阵地来说也是致命的。”
艾默里克又沉默了,孙雨文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沉重,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居然真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所以理论上来说我们不该在这里防守,”
他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圣人和牧师们小声地相互交流,有人同意艾默里克大人的看法,也有人指责这是亵渎之语,但直面着人群的压力,艾默里克认真地说:
“我们不以人数见长,但外乡人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对我们造成威胁,对我们造成减员,我们应该像狮子一样,主动对外乡人发起围猎,只要将他们拖入缠斗,就能迅速吃下一支部队,随着那些外乡人的减员越来越多,他们的威胁也会越来越小,只要有人抗下最初的压力,我们就可以轻松取得胜利。”
人群中的讨论依然激烈,但最终信任艾默里克的声音占了多数,突然,有人愤怒地质问:
“我们是圣人,保护无辜者是我们的使命,如果要抛弃他们,那么我们还算什么圣人?”
“我和你一样尊重使命,如果有无辜者受到威胁,我绝不会后退!但我们必须研究战争,思考怎样战胜敌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圣拉兹罗和圣阿尔班的悲剧重演!”
艾默里克大声反驳,但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他又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平静了很多:
“看看今天的战况吧,我的做法是对的,只要由我先发起冲锋,让其他人有机会包抄和突袭,那些外乡人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今天一个人都没死,甚至没有人受伤!”
“那些外乡人无法缠斗,也无法容忍我突入营地造成的后果,他们的一切威力都需要距离才能发挥如果还能找到另一个营地,我们还可以再试一次,结果也会和今天一样。”
营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艾默里克也低下了头,他无意和其他圣人争辩,但他无比确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金鸦神赋予他们无与伦比的防护能力,但在这场战争里,圣人们却更适合主动进攻。
“我知道!”
突然,尊贵的选民打破了沉默,她直面着艾默里克,不再微笑,而是带着期待和仇恨的表情,语气犹豫地说:
“我知道一个外乡人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