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睁大眼睛看着她,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朕欣赏的,从始至终都是你?”
谢沅低下头:“臣女不知,但臣女代笔谢昭是事实,误打误撞猜中了科举考题,因此透漏给了谢昭也是事实,臣女无可辩驳,请皇上降罪。”
宣文帝又是半晌无言。
没多久,御前总管走去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宣文帝眉头一皱:“林府……”
听到他前两个字,谢沅清楚林府发生的事已经传进宫了,便只低头不语。
“怎会如此?”宣文帝不信,“谢昭绝不是这等弄虚作假之人!她的才华满朝有目共睹,怎会是找人代笔?!你是说,她一个胸无点墨的姑娘家,骗过了朕,骗过了满朝文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御前总管后退一步,不敢说话了。
殿内安静了小半会儿后,宣文帝复杂的声音才响起:“你先回去吧,此事朕自会调查清楚。”
对于这个结果,谢沅也有了心理准备。
宣文帝好不容易认回了女儿,还难得是个才貌双全又有能力的,先前谢昭与顾令璟的奸情就已经叫他震惊了一回,现在又来了个文章造假……他怎么会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表现出来的竟全都是假象?
谢沅出宫后,心情却并不如她想象中轻松。
“姑娘,您怎么了?”含秋问。
谢沅深思开口:“谢昭对我的恨意并非一朝一夕……我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恨我,但闹到这个地步,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我设计叫她身败名裂,可只要圣上与太子活着一日,她……就绝不会倒。”
反而还更会借势弄死她,甚至整个薛府。
可她若想反击,就只能对上宣文帝与太子,这又何其之难。
来来回回,她好像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含秋意会:“不如……借力打力?我们与丽妃虽有血海深仇,但未尝不能借他们先扳倒太子。”
谢沅沉默半晌。
太子居东宫多年,从未传出过什么暴行,脑子虽有些问题,但也未曾苛待下人、祸乱朝纲,他这样的上位者要比四皇子更适合,于越朝是好事。
她真的要为一己私利,与太子为敌么?
“太子能护着谢昭,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含秋劝她,“我们保全自身才最要紧。”
谢沅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心口却猛然一疼,在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又一口血涌入喉间,吐了出来。
这回竟是黑血。
“姑娘!快请太医!”含秋着急地喊着。
外头侍卫应了声,快速离开。
见谢沅的脸色随着马车的晃动越来越难看,含秋不得不叫马夫停下,车厢里血腥味弥漫,她打开了车帘通风。
“姑娘,您好些了吗?”
谢沅轻咳着,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中毒了还敢出门晃悠,你倒是胆大!”
一道熟悉的苍老声传来,含秋向外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欧阳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