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后半夜下起了大雨,期间雷霆骤闪,电闪雷鸣。
一夜间风雨飘零,霍府之中右相霍光发白稀疏,身材萧条,立于屋檐下看了一夜的雨丝落下。
昨夜时分,圣上赐予他一封慰劳密旨,期间对于霍谨记谋杀李卯之事随口一提,倒是念及他的德高望重嘘寒问暖许多。
霍光面皮枯瘦,贴在骨上好似半死之人,老眼浑浊,轻声呢喃:“念老夫为朝廷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二十年,因此特赏回乡官船。”
“呵呵。”
霍光凄然一笑,随后捶着腰背,蹒跚走回屋中整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仅一朴素布包而已。
“人老喽,管不住家里的小崽子喽。”
天色渐晓之时,雨帘中突然扑过来一面容姣好的妇人,抱着霍光的腿就是一顿鬼哭狼嚎:“老爷!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圣上今早赐下圣旨要让谨记去死!”
“他半身不遂天天在家里躺着,哪里谋杀的了亲王之子啊!”
“老爷!他是被诬陷的!老爷您救救谨记吧!他好歹也是您的亲生骨肉!”
霍光沉默良久,僵立片刻后平静回道:“今日朝堂之上,我会辞去丞相一职。”
妇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又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急声哭喊劝阻道:“老爷!您辞了丞相还如何保下谨记啊!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晃着霍光的腿带动瘦削身形一阵晃荡。
霍光涩然一笑,眼中俱是灰暗寂然:“命里有时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那都是他的命,我霍家注定要遭这一劫。”
“可怜我霍家三代从政,对皇室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最后竟然毁在一纨绔手中。”
“我等被算入棋盘,只怕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霍光轻轻摇头,仰望天上的乌云眯着浑浊的眼眸喃喃道:
“圣上。”
“希望您能挡住政斗,去立那千秋伟业。”
“臣,退了。”
一夜无话。
晨鸡报晓,洪钟悠扬。
不过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动了三动,不少权贵都是满脸冷汗的缩在宅邸中瑟瑟发抖。
先是右相霍光在朝堂之上乞骸骨,说是年龄过大,请求归乡养老,以及霍家幼子,半身不遂的霍谨记被连拉带拽送于午门问斩。
霍光更是悉数将家底自愿充入国库,霍家其余子弟官员也都官职自降一级,以表对圣上歉疚。
铜锣湾更是传出一记恶劣案子,原来的廖勇侯唐天怂恿家仆焚烧武王世子的一处庄子,最后被圣上亲自定案,认为其愧对祖上,于是夺去爵位,没收家产,贬为庶人。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即是圣上于文武百官前,亲口明示武王世子并没有死,而是暂且在某处被朝廷保护起来,切勿多虑。
至于是真是假,也没几个人能判断出来,但是的确止住了京城中许多风言风语。
与此同时风波的源头,大名鼎鼎的武王世子李卯,此时此刻正迷蒙的幽幽醒转,失神的抬眸望向雕刻着壁画的天花板。
“嘶,我这是在哪,怎么感觉腰子被人割了?”
“嘶!”
一阵刺眼亮光袭来,李卯下意识伸出手臂遮挡,同时四肢五脏如同被人扎破了一般传来剧烈痛楚。
当啷——
李卯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上身微抬往手臂处看去,却见双手双脚被精铁镣铐牢牢束缚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卯心一沉,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
难不成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还被人给俘虏了?
“殿下,您醒了?”
一声温柔女声响起,李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朝声音来源看去。
却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李卯失声道:“晓英姑娘?”
李卯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猛地松展。
还好他没有落入敌人之手,折磨他还好,若是拿着他去和他爹换些利益或是让他爹站队,他不敢说他爹一定会答应,但万一答应了,届时中原就要动荡不安。
“你怎么在这?来给我解开,这是什么玩意?”
当啷——
李卯放松仰头往床上一躺,随意摇了摇铁锁,嘴角浮起劫后余生的笑容。
还好他李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