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程方“变革”失败后，就彻底在快餐部消停养老，程卫东和王素英会定期带他去医院测量血压。
为此，程瑶特意让董明卓帮忙在香江买个测量血压的仪器邮过来，这样用着方便。甭管她对老爷子是什么态度，但他需要的东西，她绝对不会短缺。
说到底，那些有矛盾的家庭不外乎就是一个原因——缺钱。但凡钱够手、随便用，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很快，八月过去了一半，李栗也正式从学校毕业，成为城北高中的数学教师。拿毕业证当天陈勇伟回来了，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谁都没有说。
当时程瑶正给李栗拍照呢，见突然窜入的陈勇伟，暧昧一笑，把这一刻记录了下来。
这个时候没有学士服，只是一张纸质的毕业证。
李栗他们约好统一黑裤子、白衬衫，再加上程瑶给她扎的高马尾，抛开孩子、年龄不论，光是这精气神，真是有大学生的样子。
接连拍了几张照片，李栗寝室的姑娘们就绷不住了，全都暧昧笑看着她。而她也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见是丈夫，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你咋回来了？咱哥交代的事儿办完了吗？”
“暂时告一段落，等十一以后再出去。”陈勇伟笑着回答。
别看俩人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初中，可他俩在经营夫妻感情方面，还是很有心得，而且就像热恋一样。
程瑶拍完这边，又去下一个预约的地方。李栗帮她在学校接了好几单，虽然价格并不贵，但也有得赚，就算帮小姑子撑场了。而且人家拍完照要去吃散伙饭，没听过谁吃散伙饭把嫂子带着的，她得识趣。
整个上午，她都在二师范校内拍照。
拍完最后一个寝室，开车回到城东影楼，直接把胶卷倒出来。
曹桂芬和鲁世明都不在，有两对喜服照拍外景，店内就只有一个新招的小姑娘——吴莉。
“程姨来了，吃饭没？我中午炖的豆角，以为世明哥和桂芬姐能回来呢，他俩谁都没回来，做的有点多。”
“那正好，给我端过来，我饿了。”程瑶边说边拎着设备去小黑屋。
等她再次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程姨，过来吃饭吧。”
程瑶走过去坐下，夹了豆角送进嘴里，不住颔首说：
“好吃啊，你手艺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吃吴莉做的饭，当初招前台时特意要求得会做饭。不要求做的多好，就只是家常菜，没想到小姑娘还给了个意外惊喜。每个月工资35块，满勤10块，这在1981年的东北可是不低了。
“程姨喜欢就多吃些，明天也来吃饭呗，我准备发点面、包包子。”
“明天没空，包你们吃的就好。上午有啥人过来吗？”
“有的，今儿上午来了两对……”
小姑娘是个健谈的，笑眯眯和程瑶说着上午影楼的事情。有她陪着，这顿饭吃的倒也不无聊，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米饭，程瑶也放下碗筷，起身出去了。
自打年前那会儿鲁世明来这边兼职后，每逢周日都过来。今年暑假更是早早就来报到，所以她对这边特别放心。
难得过来城东，准备去田家看一下。正好田裕森媳妇前段时间生了个儿子，一直没有腾出功夫。先去金店买了个小金锁，在红丝绒荷包里塞了两张大团结。
自打认识田裕森以后，过户、开店办手续啥的，没少麻烦人家。
思索间来到田家院门口，就听到洪婉珍“啊……哦……”的声音。
“大娘，和孙子唠嗑儿呢？”
洪婉珍听闻程瑶声音，赶紧起身过来开门。
“哟嗬，你今儿咋这么闲呢？”
两家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他们两口子是个什么情况，她特别了解，今儿能过来肯定是给孩子妈下奶来了。
程瑶看着她怀里包的一团小肉，脸上也泛起了柔和的光。
“得二十多天了吧。早就想过来，一直忙的没时间。”
“我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洪婉珍并不挑理。
相反，如果他们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来家看孩子，她反倒觉得本末倒置。程瑶也正是知道老人家的心里，所以才选择在自己顺路的时候、别出月子之前过来。
伸手把孩子抱过来，看着小家伙胖乎乎的脸儿，笑说：
“裕森媳妇的奶挺发孩子啊，看喂得多胖乎，真好。”
1980年往后，省城的生活水平就一天比一天好，直到90年代下岗大潮来临才走向衰败。可以说这几年是省城最辉煌的时候，也是这批孩子最幸福的时候。
在“计划生育”的推动下，他们成了家里的唯一心头宝。
吃不愁、穿不愁、用不愁……
“大娘，这孩子小名叫啥？”
“你大爷给取的‘铁蛋’，想让他硬实一些。”洪婉珍一脸满足的回答。
程瑶听了颔首，抱着孩子同她一起进屋。田裕森媳妇已经从屋里出来、等在客厅，见她抱孩子过来，笑着喊了声“嫂子”。
这一胎生了男孩儿，不仅婆家高兴，就是她自己也放松。田家单传，他们小两口又都有正经单位，这要是生了女孩儿可就难办了，后续会啥样就不清楚了。
程瑶把孩子交给洪婉珍，把准备好的红丝绒荷包拿出来，放在孩子的抱被里。
“这是给孩子和裕森媳妇的，早就应该过来瞅一眼，但那会儿太忙了。你这月子做的咋样？有啥想吃的吗？我给你弄点？”
“不用了嫂子，家里啥都不缺，我婆婆、公公、还有几个大姑姐，轮番的买东西。天热，根本吃不完。谢谢嫂子送给铁蛋的东西，我都给他留着娶媳妇。”田裕森媳妇笑眯眯道谢。
不用打开就能猜到，以李家的实力，里面装的不是小金锁就是小金镯，无论哪样都不便宜。
程瑶轻摸两下孩子的脸颊，和月婆子聊聊这段时间的事情。她没生过孩子、没坐过月子，但身边的同事经常抱怨月子期间没人说话、没人聊天等。
这不有了机会，肯定要陪着多聊一会儿，女人总是要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