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天，终于在晚上六点彻底收工。
曹桂芬把程瑶他们几个都留下，拿出窗外冻得饺子说：
“婶子、旺君、还有小鲁，你们就在这边吃吧，还剩不少冻饺子呢，咱们全都造了。过两天打春，再不吃就冻不住了，明天我和茂林就回村了，要是不留下吃、婶子就得拿回去。”
程瑶一听这话，忙摆手道：
“我们在这边吃，你都煮了吧。家里也有不少冻饺子，他们姐弟四个头些日子没少包。”
曹桂芬“嗯”了一声，过去架火、烧水。程瑶随后跟过去，压低声音问：
“明天回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买几点的火车？你俩这见了家长是要准备结婚了？”
曹桂芬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点点头说：
“都二十啷当岁了，他着急有个家，我也想有个家。其实我俩的情况程姨您也知道，我手里的钱、还有他手里的钱，足够在这边买一个院子。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收拾好了就租出去，我俩在这边住。影楼东西太多，可不能没有人打更。”
程瑶看着没有倚靠的小姑娘，心疼的拍拍她的肩头。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茂林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在家就不受重视。后来他弟弟又争气念了中专，就更是忽略的彻底。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就唠叨一句，回去以后说该说的要提前说，该要的也得要。不能瞎逞强，还涉及养老的问题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
曹桂芬是个要强的人，原本就想好了黄家给什么都不要，反正以后他们二人就生活在省城，和那边接触不多，每年给十块钱也就那么地了。可“养老”是个大问题，这个必须得提前说。
“放心吧程姨，这事儿我记下了，过后我会和茂林好好商量的。”
“那你们结婚准备在哪儿办？”
“我们结婚不准备办，他们家想办就办，我们回去配合一下就好。过日子不要那些花里胡哨，只要我俩能把日子过好就行。”曹桂芬说完扯出一抹满足的笑。
程瑶知道她是个干脆、有想法的姑娘，否则当初也不会大老远从帝都跟到省城。
“行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再说啥。买完院子，院子里的装修还有屋子，我都给你出了，算是给你的嫁妆。这边房子好买吗？有卖的吗？”
城东和城北不一样，这边是老城区，一套房子最低得住了几代人，基本上都是祖产不会卖的。除非像她买的这个小白楼，房主要出去定居，所以处理国内的东西。
“是不太好买，但有田爷爷和田奶奶帮忙，问题不大。已经帮我联系了几处，就等年后回来再给答复。我俩成不成我都准备买，手里的钱与其放银行，不如买房、租出去，钱生钱。”
曹桂芬经历的多，所以她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要饭得有个戳棍的地方，所以房子必须买。
“行，有田家二老帮你，这事儿问题不大。”
说话间黄茂林背着背包进来了，看到程瑶几个人笑眯眯打招呼，然后自然的走到曹桂芬身边，给她揉捏肩膀。
“咋样，今天是不也挺累？”
“今天还行，有师傅和小鲁帮忙。”曹桂芬不好意思的拨开他的手。
程瑶看着这一幕，磕糖磕的还挺上头。
很明显，俩人经常这么做，所以动作很醇熟。
两个不被重视的人在一起报团取暖，这应该也是个好事儿吧，至少他们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会珍惜、呵护、小心经营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吃过晚饭，程瑶就开车拉鲁世明和李旺君走了。
曹桂芬和黄茂林送完他们，就把店铺的闸板放好，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回去不准备多待，过完年初二就回来。但去这几天也得带些衣服，而且曹桂芬不会在黄家住。特意提前做过功课，知道镇上有招待所。
别看俩人现在吃饭都在一起，但晚上休息黄茂林都是离开这边，并没有在这留宿。
“茂林，我刚才想到一个事儿。”
“啥事儿啊？”
“就是你爸妈和我爸妈养老的事儿。之前我想着不要他们的东西，可他们不给有不给的说法，我不要是不要的说法，你觉得呢？”
“我早就说该要得要，偏你坚持不要，咋突然又想通了？我孝顺家里是应该的，但你没吃黄家的大米，你不应该。所以我爸妈得给你东西，可如果这东西少，那咱们就不要，以后你也不用跟前尽孝。”黄茂林条理清晰的说着。
曹桂芬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不是真的伤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像她当初离开帝都一样，如果不是被逼到份儿上，她也不能走那一步。
“行，都听你的，这次回去看看情况，如果真是不行，咱们就学我师父，每年过年给十块钱，其他时候就那么地吧。”
“嗯呢，就这么办。明天下车先到镇所，我给你在招待所开个房间，然后我再回家。你就在招待所好好休息，后天我再去接你。”黄茂林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三张大团结揣起，其他全都给她。
“什么啊？”
“我今年结算下来的工资，当初我妈说了，我赚的她不要，就给她三张大团结就行。”
曹桂芬嘴角狠抽，内心的酸楚更是抑制不住。
这是和李叔、师父赚了钱，这要是没赚、打零工，一年刨除吃喝还剩啥？没剩多少的情况下还得给家里三张大团结，以后她有孩子，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这么艰难。
黄茂林等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叮嘱她锁好门后才快步离开。
听着外面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曹桂芬回屋关灯睡觉。可这种情况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见了未来婆家会有什么局面。
设想了好多种，最后自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睡着做梦还在和未来公婆斗智斗勇，然后就是有人撬门，她狠狠打了激灵就醒了。
“你轻点，这屋里有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