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槊带着李旺川躲在一旁的角落听声。
旁观者清。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俩人在互相忽悠。可偏偏这两个当局者还自以为是，都觉得自己比对方聪明，在那你来我往的极限拉扯。
当然，他们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
唯一好处就是给李旺山腾出更多的时间，让他回队上找人过来。
涉及到自家大堂兄，即便有他们三人的证词，人家有心人想诡辩也是易如反掌。毕竟董雨是念过书、有文化的知青，所以要把一切被辩驳的“可能性”全部扼杀，这样才能稳操胜券。
“……反正没有二十块钱，我是不会帮你。我手里可没钱帮你垫，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董雨本想再坚持一下，但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把蒿叶，瞬间眉头紧锁。
穿书这么久，再加上今年一直都有下地干活，把蒿长什么样、是怎样的生存环境，她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如果这个地方出现把蒿，势必不会就那么一点，难道……有人躲在暗处？
思及此，她心跳加速，再看冯二壮满眼精于算计的样子，彻底放弃。
罢了罢了，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她就先回原身老家，然后再另想办法。
“行吧，你就当我啥都没说，我还得回家看我父亲，先走了。”
冯二壮见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暗道声“坏了”，懊悔的叫住她。
“孙猛嫂子……”
“别叫我嫂子，叫我董知青！我跟孙猛没有关系。”
董雨严厉纠正的态度，着实让冯二壮大吃一惊。
啥情况？咋地了？昨天不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吗？
容不得他多想，几步跑到跟前、拦住她的去路，说：
“董知青，五块就五块吧，我答应……”
董雨故作满脸疑惑，提高音量的打断他的话——
“算了二壮兄弟，五块钱解决不了我的麻烦，就不跟你借了，我再回家另外想办法。谢谢你啊，真是太感谢了。”
“啊？啥借钱，啥意思？你不是说要去……”
“对啊，我要回老家看我爸，家里来信说我爸生病了，我才跟大队请假、借钱的。本想着穷家富路，多带点钱回家应急，你这边没有就算了，我不强求。”
“不是，你这……这到底啥意思啊！”冯二壮彻底不会了。
刚才还让他帮忙找人开介绍信，这会儿就借钱、探亲，什么情况？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窸窣声音传来，冯二壮闻声看过去，终于明白为什么董雨会转移话题。
来了好几个人，具体是谁卡不清楚，但其中有一个他看清了，是他亲大哥，一眼就能认出来。
到底是念过书的，这警惕性真强。
秒懂的冲她眨下眼睛，顺势说：
“真是不好意思啊董知青，我手里实在是没有钱，帮不了你。”
“没关系的二壮兄弟，你不用给我道歉，该是我说‘冒昧’才对。莫名其妙的跟你开口借钱，真是太不应该了。”
匆匆往这边赶的王三柏等人听到这话，全都懵了。
冯一乐满眼怨怼的看着李旺山，明明弟弟没有犯错误，这孩子咋能胡说八道呢。刚要开口质问，吴老五把孩子护在身后，摇头示意他不许出声。
如此，几个人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另一处的李槊也心里明镜，想要指控董雨跟冯二壮犯错误是没可能了。二人已经统一口径，即便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也无力回天。除非要求董知青把家里的来信拿出来给大伙儿看，但她肯定不会拿，他们也不能强求人家拿出来，那样就是犯错误。
“爸，他们……咋改口了呢？”
看着小声说话的老儿子、一脸愤慨，李槊也怒火中烧。
怎么也没想到远在军营的大侄子，竟然还能作妖的把自己地址邮寄到知青所，告知董雨。
看来明天到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大哥和嫂子说这个。实在不行，就跟大哥去趟川渝，好好教训一下李旺国。不然等董雨真去川渝找人，一切就都晚了，想不娶都不行。
李旺君给地址的事情，李梁和程瑶默契的谁都没有说。当然，给地址的前提也是李旺国不抗撩拨，人家提个话茬，他就顺水推舟，所以他也有问题。
双方都没露面，冯二壮跟董雨一前一后下山走了。
等他们走远，吴老五才开口道：
“一乐，咱们同村住了那么多年，旺山是个啥样的孩子，你该清楚。李槊是个什么性格，你也该明白。人家今天半夜就走，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你弟弟跟董知青吗？”
“可刚才他俩的对话，咱都听得清清楚楚啊！”
王三柏长叹口气，手指着不远处道：
“那么明显的把蒿叶，周围一棵把蒿没有，再蠢的人也知道有问题，更何况咱们刚才的脚步声也不轻。”
荒草长得是不矮，可他们个子也不低，脑瓜尖儿总能露出来的。
冯一乐暗自琢磨一番，终究是对弟弟彻底失望了。
“五爷爷，等下回去帮我们分家吧，我坚持不下去了。”
再坚持，他媳妇就没了。虽然所有人都不止一次的劝他跟二壮分家，可他终究舍不得。舍不得放弃弟弟，
舍不得不管弟弟，舍不得在弟弟没有成家之前分开。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冯二壮左一出、右一出的惹祸，他也真的累了。再加上年三十把他媳妇从院墙上拽下来，甭管是不是故意的，拽完就跑，这就不是亲小叔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吴老五见他想明白了，点点头，说：
“行，回去就给你们分家，村北头的房子正好空着，给……”
“村北头的房子给我和我媳妇，我们现在住的老宅留给二壮。他还没结婚，总得有个像样的窝才能找媳妇。”冯一乐边说边自嘲的摇摇头。
不是他悲观，就亲弟弟在村里当下的这个名声，找媳妇很困难。附近村落好人家的闺女，肯定不会嫁过来。稍远些的又不知根知底儿，挺难办的。
只能说脚上泡都是他自己走的，别人想帮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