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安将王恒带出店铺，看到了一旁放置的两个汽油桶，没好气的拎起来，又说：
“够狠的啊，还扬两桶，你是真能耐。知道这是什么吗？是给你定罪的证据！纵火行凶，你就等着蹲大狱吧。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爸妈没教好你，有的是地方教你！”
陈公安见程瑶正戴帽子和手套，体贴道：
“程同志就别去了，刚才来的路上你已经全部交代完毕，我们回去自己整理。让你男人跟我们去就好，大晚上别折腾。”
程瑶想要拒绝，李梁指着窗户，说：
“听话，把这一摊子处理了。没听肖公安说吗？一旦着火，这整排的店铺都得报废，不能大意。”
这个任务十分艰巨，程瑶不再耽误，目送他们走远，转身回屋取碎布放窗根儿下，吸附汽油。回屋又把装煤的盆拿出来，将吸满汽油的油布放进去留着生火，再换下一波。
足足换了三波，才算彻底把汽油吸净。再拿锹垫上厚厚一层的沙土，确保没有丝毫问题后，长舒口气。
离老远就看到手电筒的光亮，她以为是李梁拿了派出所的，就原地等他。
说实话，要不是李梁及时出现，后续会有个什么结果，她都不敢想象。当然她也算聪明，用胆儿大的来威胁胆儿小的。若是反过来，就又是另外一个结果。
“哟，这不是李家弟妹嘛，咋起这么早？站这儿干啥呢？”
程瑶定睛一看，竟是相隔两间屋子的早点摊夫妇。男人姓曲，因为做的是早点生意，所以大家都叫他曲早点。
“哦，是曲大哥跟嫂子啊，你们来的可真早，干早点是真不容易。”
声音落寞，状态低迷，很明显跟往日不一样。
曲老板媳妇见状走过来，关心的问：
“咋地了？是白天被那仨老娘们气着，犯心脏病了吗？我有速效救心丸，来点？”
北方一到冬天，发心脏病的不少，再加上白天他们店铺出的事，也难怪人家往那方面想。
程瑶发挥当初挤兑董雨的演技，偷摸掐了一把自己，吸着鼻子摇头说：
“没有，就是吓着了。昨晚要不是我觉轻，咱这一排的房子就都没了。曲大哥、曲嫂子，你们看看这地，全都被泼了汽油，整整两大桶，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
带着浓浓的恨意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又把城南那边给带上。
俗话说“话没腿，跑得快”，城南的罪魁祸首是谁不清楚，但既然都惹到头上了，那就别怪她利用舆论的压力来碾压他们！
“……肖公安说咱们的房子是联排，一家着了整排都无法幸免。我就纳闷了，我自己开店、自己定价，咋就碍着城南那边的眼了呢？坐公交还得坐半个多小时，咋就容不下我们一家子农民呢！”
昨天下午的事情，两口子都清楚。但不涉及自己，所以也就凑个热闹。可现在人家要把他们吃饭的家伙事毁了，那这绝对不能姑息。
曲嫂子是个暴脾气，还有些组织能力，当即就扬言等大伙儿都来了，一起商量对策。
“妹子，现在不是你们一家店的事，是咱们所有店的事。这要是不闹、不追究，城南还不得骑到咱脖颈子上拉屎撒尿？”
“曲早点，你媳妇说谁骑脖颈子拉屎撒尿啊？”董三顺说话间也来到跟前。
他是卖大果子的，家里还有个小型豆腐坊，豆浆就自产自销。
曲嫂子把刚才程瑶说的话，又加了一些咸盐、味精，夸张说了一遍，董三顺的脸色顿时也不好了。
“咋，昨天下午刚闹完，晚上还要来杀人放火？这可是新社会，还以为是地主老财的旧社会呢？太不像话了！”
店铺的商家陆续到位，都听到了今天凌晨的事情，个个气的不轻。
就在大家商量忙完去派出所询问的时候，李梁回来了。
“梁子，派出所那边咋说？啥前儿能破案？”赵老板率先上前追问。
“是啊老李，啥前儿啊？”
面对大家的问话，李梁也没卖关子，拣能说的说。
“大伙儿放心，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派出所特别重视，已经正式立案了，很快就会给咱们答复。纵火者跟物证、人证都齐全，我们会追究到底。”
赵老板听闻“追究到底”，顿时长松口气。
经过昨天那趟派出所，他对“私了”和“公办”有了新的认识。
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赞同的道：
“追究是对的，都敢放火了，谁知道下次还能做出点啥？！需要我们作证你就说，这也关乎我们自己的店铺，不会有人退缩。”
“是啊老李，有事就吱声，咱都是邻居。”董三顺附和。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会出力。
李梁笑呵呵颔首，没有客气的说：
“放心吧各位，有需要我肯定招呼你们。为了表示感谢，年前大伙儿来我这店里无论买啥衣服，都给你们打九折，就年前这段时间，不然我得赔本。”
“啥叫打九折？”曲早点有些发懵。
“是啊，头一次听说呢。”赵老板媳妇也跟着附和。
当下是供不应求的阶段，所以并没有“打折”的说法。
程瑶见状，忙出声解释说：
“‘打九折’就是在现有的价格上点九。他是从孩子夜校书里看到的，在这儿跟咱们拽词呢。”
“哎哟看不出来啊老李，你还挺嘚瑟。”董三顺热络打趣起来。
大伙儿“呵呵……”轻笑，有的甚至吐槽起李梁。昨天下午加今天凌晨，两件事把这帮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曲早点早就想买面包服了，听到衣服能便宜，忙问道：
“便宜多少？划算的话我现在就买两件。忙碌一年，我们两口子也得穿个新衣服。”
“可不咋地，要是真便宜我们也买面包服。”卖卤煮的汪宏也出声说。
程瑶回屋拿出纸笔，当着大家的面把“打九折”演算了一下。
“……最后的得数就是522元，零头两毛不要，年前你们来买面包服就是52元一件。但只能是你们自己家买啊，帮朋友、亲戚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