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尽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开过来三辆豪车。豪车的中间,停放着书音买来就没开过两次的路虎揽胜。
燕辞坐在后座,手里的平板电脑放着红毯另一头的直播。看到有记者把话筒怼到书音脸上的时候,燕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起来。
“三爷,要下车吗?”开口的人叫秋北,他穿着一身黑色工装,特别像从好莱坞片场赶来的特工。他今年38岁,人生履历说简单也简单,18岁参军,26岁退役,之后留在特种部队里做教官,一做就是十年。说复杂的话,仅仅服役那几年,就足够写一本精彩的自传。
燕辞曾在机缘巧合下救过秋北一命,所以秋北从军队退下来以后,就来了燕辞身边当保镖。
燕辞“破产”之后就没让秋北再跟着,他这段时间都快闲出屁来了。接到了三爷指令时,他正在晏氏山庄训练新兵蛋子。匆忙赶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控场能力很强,被记者怼成这样还没有自乱阵脚。
在书音被记者推倒的那一刻,秋北已经做好了下车捞人的准备。意料之外的是,书音会突然站起来,抢走了记者的话筒,还把话筒怼到了对方的脸上。看到那群如狼似虎的记者自动退开半米距离,秋北莫名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燕辞的脸,发现对方阴沉的脸色也终于有所好转。
燕辞没有给出指令,秋北摇下车窗,对另外三辆车里的人打了个原地待命的指示。
镜头里,书音整理好凌乱的头发,看在宣武传媒的记者没有继续往前凑的份上,她也没有再把话筒戳到他脸上,而是拿好了话筒开始说话。
“刚刚是谁说我捐了四万块给福利院的,举手我看看?”
她那语气就像在警告各位:谁要是敢站出来,我就撕谁!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闭上了嘴。
“没人吗?”她眉峰一挑,流转的眼波里划过一丝笑意。
“那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说明一下,捐款是真的。不过……”她犀利的目光锁定了宣武传媒的记者,“我想知道,我匿名捐的款,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连数额都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内部有人吧?”
那位记者不敢直视书音的眼睛,战术性的咳嗽了一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首先,我要感谢一下大家对我私生活的关注,其次,有几件事我要澄清一下。第一,捐给福利院的钱,是我本人工作所得,和我爸这些年给我打的生活费没关系。至于这些年我爸究竟给我打了多少钱,你们要实在是感兴趣的话……”
书音指着身后的书家老宅,“一会儿群访的时候,你们可以亲自去问他。或者……去银行查流水也行。”
书音笑了笑,看着宣武传媒的记者,“说不定这位朋友内部也有人哦!”
有媒体把摄像头对准了那位记者,记者这时知道厉害了,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二点,关于我和宫藤、齐真桢以及纪言晟的绯闻……”书音顿了顿,“我哥已经代我发过声明了,在这里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多做解释了。之后各位媒体朋友要是有证据,大可以往我脸上砸。否则这泼出来的脏水,小心溅到自己的脚上。”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我主动和书家断绝关系的报道……”书音往前走了一步,美颜直接怼上镜头,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纯属谣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书音的这个回答,不仅让包围圈外的书澈惊讶了,也让镜头后正在观望的吕素华和陈雪颐黑了脸。
“她什么意思?”吕素华下垂的眼睑肿得像金鱼,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她鼓起来的眼袋。
陈雪颐同样疑惑,上次书音在老宅烧东西的举动,摆明了是想和书家断绝关系,怎么这才两个月,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还不是最让她惊讶的,她最惊讶的是,书音竟然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前,亲切地称呼书淮安为“我爸”。
要知道,自从吕素华把书音接回书家以来,她就从来没有好声好气的叫过书淮安一声爸,就算迫不得已,那也是阴阳怪气的。
陈雪颐不知道书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隐隐约约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书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镜头里,书音勾起了唇角,眼底染上一抹捉摸不透的浅笑,“我和我爸的关系很好,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再杜撰一些有损我们家庭和睦的相关报道。另外,今天我是来参加我哥生日宴的,还是希望大家能把注意力放在我哥身上。”
书音把话筒还给宣武传媒的记者,薄唇轻启,“麻烦,让让。”
记者再也不敢挡住她的去路,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棠溪终于得空挤到她身边,恨不得当场给她鼓个掌,再喊一句“音姐天下无敌”。
书音对着书澈微微一笑,“哥,那我进去等你哦。”
她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性感慵懒,听得人耳根发软。
向来擅长表情管理的书澈,此时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甚至忘了回应她娇滴滴的一声“哥”。
书音也不介意,她挽着棠溪的臂弯就朝着老宅走去。
这次,门口的保安没有再拦住书音。豪门里的人际关系瞬息万变,书音的底气又这么足,他们都是有眼色的人,主动帮书音拉开了大门,还行了一个注目礼。
棠溪来过书家很多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痛快。走在油光可鉴的大理石台阶上,她忍不住感叹一句,“你是爸爸!”
“镜头还在跟吗?”书音问。
棠溪回头看了一眼,“没了。”
书音忽然卸下一股劲儿,把全部的力道都压在棠溪身上,“快扶我去那边坐坐。”
棠溪扶着一瘸一拐的书音,去假山后面的石阶上坐下。
书音脱了高跟鞋,露出肿胀的脚踝,看得棠溪倒抽一口凉气,“怎么这么严重?”
这小妮子演技太好了,刚刚转身就走的时候,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任谁都看不出来,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纤细的脚踝肿得跟个猪蹄一样,简直惨不忍睹。
“要不去医院看看?”棠溪问。
书音摇摇头,“你去帮我找点冰块吧,敷一下就没事了。”
今天她出席宴会的目的还没达到,哪能说走就走!
棠溪太了解书音执拗的臭脾气了,没办法,只能去屋里给她找冰块,“你在这儿乖乖等,别乱跑啊!”
“好。”
棠溪刚离开没多久,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书音以为是棠溪不放心自己,叹了一声,“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乱……”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燕辞站在她跟前,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夕阳的余晖。
隔着朦胧的光晕,书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她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响起,“笨蛋,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