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话语被陆真咽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跟着崔夫人去了厅堂。
用饭的厅堂里候着几个奴仆,崔莹已经到了,趁着崔夫人派人去请崔知府的间隙,崔莹凑过来小声问道:“陆姐姐,当县令好不好玩?”
陆真笑着回道:“有的县令要自己亲自抓鸡赶猪养羊,还有些每年春耕都要下田耕种,若有夏汛还要组织抢收,冬日雪灾要组织救灾;有的县令就坐在县衙里,百姓来了敲登闻鼓,收钱办事,没钱不办事;有的立志为民请命最后在官场沉浮中迷失,要么摆烂要么弄权”
“崔姑娘想做哪一种?”
崔莹愣住了,她在夫子里学习到的知识显然和陆真所说的大相径庭,原来县令还要去种田么?
“可百姓穷苦,是因为懒惰、不受教才会穷苦甚至暴乱。”
这样的论断在书上屡见不鲜。
只要掌握了资源分配的权力,就能掌握话语权、决定文化形态,历朝历代如此,未来的朝代亦是如此,这是局限。
陆真无法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来给她做超前点播,只好改口说道:“你为何不去胶东与兄弟一同入族学呢?”
说起这个,崔莹就有些低落:“崔氏那样的大家族,光是族里、姻亲里的男子都培养不完,哪管得到女子的教育?”
“不过母亲答应我,若是这一次回胶东没有办法入族学,便让我去渔阳学院读书,准备下场试试。”
提起这个崔莹充满了期待,陆真心中却是一片唏嘘。
哪怕是开放了女子科举的道路,愿意培养的家族却还是少,族内的资源依旧往男子身上偏移
若是有一所专门的女子学院呢?
陆真以前不敢想这个问题,现在她都是陇右府的一把手了,经济发展要抓,文化教育也要抓才行。
她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等时机成熟便去做。
崔知府姗姗来迟,自罚一杯告罪,崔夫人便打趣他是假借此名义想喝酒,还让他做足礼数罚三杯,崔知府哈哈大笑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
大约准备要离开了,崔知府十分松弛,午饭用得宾主尽欢。
果不其然,用完午饭崔知府便趁机提出自己要早一些时日带着妻女离开,马上大暴雪要来了,他们要赶在暴雪封山前进入九原府,顺着九原府再往胶东去,争取在年前到胶东。
陆真今日又得到了一条未查明的线索,公文交接也已完成,便笑着应是。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何崔知府东西都还没装完就要脚底抹油了。
刘渊还在府城。
他似乎无事可做,等崔知府的马车出了城以后,带着礼物就来叩门拜访。
刚刚掌管了前院的郑前眉一挑,看着眼前锦衣玉袍的公子哥,指了指县衙的招牌,说道:“这里是府衙,若无公事,不得入内。”
“嘿!”
把府衙当做自己别院的刘渊十分不爽,扇子唰地一挥,差点打到郑前手背:“忍冬!”
忍冬不知从何处来,照着郑前的面门伸掌一拍,若不是赵利及时将人拉到身边,郑前的鼻子都要被拍扁了。
“大胆!何人胆敢在府衙放肆!”
赵利横眉冷对,刀已出鞘,寒光映着雪光,刺得忍冬的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