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府这个谜语人没有再说其他,陆真坐在马车里摩挲着这方小印出神。
云隐居士。
这显然是个人名,很有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可是,要查吗?
她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赴任永新县的路上了,除了官印和吏部的文书什么都没,在永新县干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来信,她便放下心来。
现在崔知府竟然告诉她这其中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而且老崔显然就认识她,来永新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陆真不愿再想,院子很快就到了,她满怀心事地走了进去,许光见状拉住一同前去的郑前和赵利。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人满面愁容?”
赵利和郑前两人没有跟进后院,只在前院里等候,只能摇头表示不知,几人同时转头看向跟进后院的云巧。
云巧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啊!大人和知府大人在后院赏竹子,大人不允许我离得太近,我就在院子外等,后来那西宁王府世子不知道何缘故气急败坏地走了,崔大人和大人在屋子里聊天,回来就这样了。”
听到这话的许光摸了摸下巴,看来问题出在崔知府上,而且对这个问题大人还未有处理的头绪
“许光!”陆真从屋子里探出个脑袋来,朝许光招招手:“过来,有事找你。”
前院被收拾出来充当临时的书房,许光吩咐人按照陆大人平日的使用习惯将东西分门别类,几人忙活了大半日才堪堪收拾了大半。
陆真找了张纸,又翻出朱砂印了个红章在纸上,许光走进来以后就看到她表情有些凝重。
“大人?”
陆真如梦初醒,将手中的的纸递过去:“有件私事拜托你,这个印章的主人应与我有些渊源,你派个信得过的人找一找,生平、事迹、传言等都可以再打听一下他有后代几人,在何处。”
泛黄的纸上只有一枚孤零零的印章,用篆体雕刻的线条流畅,边角做了圆滑的处理,给人一种沉稳大方的感觉。
这样的印章一般是私章。
许光仔细端详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纸叠好放入怀里。
大人如此重视,这件事必定对她来说很重要,他得好好办。
天还未黑,外面阴沉沉一片,不多时下起雪来,一阵阵地飘落,小院的门被敲响,郑前打开门来,一个穿了驿吏袍子的老汉局促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包袱。
“这位爷,敢问陆真陆大人是否在下榻此处?”
郑前打量了他一番,外头风雪下得越发大了,他留下一句“等着”,半掩着门进去请示陆真。
“一个驿吏?让他进来吧。”
许光离开了书房,不多时,驿吏跟在郑前身后走了进来。
“小的拜见知府大人!钱驿丞早些时日吩咐过要给大人送新的官袍和官靴,今日小的收到消息便收拾好送过来了,请大人过目。”
守在一旁的云巧上前接过包袱,拿到一旁拆开来检查,红色的官袍正中绣了云雁,幞头和官帽放在一旁,还有一根革带。
云巧拿起袍子,才发现底下压了两张轻飘飘的银票,她放下袍子,将银票递给陆真:“大人请看。”
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摆在陆真面前,陆真看向驿吏,后者接触到她冷下来的眼神忙垂首解释道:“知府大人上任在即,这是驿站的几个驿吏送的贺礼,祝大人前程似锦、青云直上!”
“拿回去。你现在拿回去,本官可以当无事发生。”
驿吏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云巧就将银票和官袍打包好塞回驿吏手里,驿吏大惊失色:“大人!”
“本官赴任的时间本就紧迫,眼下尚未勘察文书与官印便接这身袍子,实在不合规矩,等本官与崔大人交接好了再送来吧。只是下次,别在里面放不应该放的东西。”
驿吏的冷汗都快下来了,陆真挥挥手:“走吧!”
郑前带着人走出门去,外面的天色黑压压一片,大雪已经在下了,驿吏被冻得一激灵,抓住郑前的手问:“差爷!我这份工还能保住吗?”
郑前斜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面的风雪:“你还是赶紧回驿站吧,再耽搁一会儿路上就走不了了。”
风雪冻得人不自觉将腰背弓了下来,郑前看着驿吏抱着包袱走远才关上门,回屋子烤碳炉去了。
第二日,外头的雪还未停,街边有清扫积雪的人,还有沿街推着板车叫卖面点的人,总算给冷清的街道一点人气。
今日要去府衙,云巧提前熨好了官袍,又将靴子放在床边,陆真醒来的时候都有一丝恍惚,小院的床板太硬了,远不及在县衙睡得舒服。
吃过胡厨子做的早饭,陆真带上官印和文书一同去了府衙,崔知府、赵通判、袁同知,府衙的大小官员都到了,驿丞捧着官印和文书候在一侧。
“崔大人好!”
陆真率先朝崔知府打招呼,崔大人侧过身去受了半礼,接着朝她问好:“陆大人早啊!这些都是陇右府的官员,都来认识一下。”
“这位是赵通判,主管辖内的税收、刑罚之事,牢狱亦是赵大人在管;这位是袁同知,兼任提学,辖内的科举考试、与卫所的来往、物资、饷银下发等都是袁大人的活;这位是彭推官,辅助赵通判审理案件,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边另有衙役二十五人、捕快二十人、差吏三十人、师爷三位,这些等你安顿好再一一接见。曾驿丞,劳烦你一下。”
曾驿丞武举出身,大冬日也没穿什么厚衣服,他几步走到陆真跟前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文书。”
陆真掏出自己的那份文书,仰视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曾驿丞,只觉得自己眼前堵了一面墙。曾驿丞接过文书仔细核对,随后将文书还给她:
“旧官印给我。”
曾驿丞当着众人的面将陆真县令的官印收回,将知府官印递给她:“好了。”
流程走完以后,几位官员各自散去忙活,崔知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拉着陆真去了书房,指着案桌的一堆文书说道:
“这些都是需要交接的,你熟悉熟悉,有什么不懂的再来喊我。对了,后院过两日才能空出来,我夫人问你有没有空,中午一道用饭。”
被赶鸭子上架的陆真带着一脸茫然地看着崔知府:“你就这么走了?”
“我得赶紧去看看我那些宝贝有没有被夫人扔掉!她正在断舍离呢!”
崔知府一溜烟跑了,陆真看着一堆文书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