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子点了读书,本来这种事几乎每日都会遇到。
平日里薛甲秀大多会跟周炳先等人打打闹闹一番,最后扭扭捏捏站起糊弄两句便重新坐下。
但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周炳先、陈学礼等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心中再也没有往日笑骂回去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丝懊恼和羞愧。
自己怎么就跟这些“纨绔”每日混在一起?
偏还不知所谓,整日里跟他们厮混。
想到这,薛甲秀看了一眼身后周炳先几人,鼻子里重重一“哼”,
周炳先几人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突然被这一“哼”搞得莫名其妙。
“发什么疯!”周炳先嘟囔了一句。
此时,薛甲秀已经捧起书看向陈凡,似乎在等着对方说“开始”。
陈凡见状,微笑点头给予鼓励道:“甲秀,不要紧张,咬字要清晰,读慢点没甚……”
突然,薛甲秀将手里的书重新放下,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凡道:“陈夫子,我要背!”
“啊?”
“啥?”
“薛三抽疯了?”
陈凡闻言也有点诧异,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笑道:“那太好了,甲秀,来,试着背背,不要紧张!”
薛甲秀清了清嗓子,环视周围一圈,突然有了种【在座都是乐色】的感觉。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
八岁孩童清越的声音传来,不仅在场的所有学童傻了,就连讲案之后的陈凡也震惊了。
“他难道……真得会背?这,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薛甲秀竟然能背诵了?”
“桃李在公门,称人弟子之多;苜蓿(xu)长阑(lán)干,奉师饮食之薄。……”
薛甲秀的背诵声还在继续,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震惊。
尤其是薛甲秀身旁的周炳先。
薛甲秀今天的表现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往日里,别的夫子抽读薛三,对方不是念的磕磕巴巴,就是胡搅蛮缠一番就蒙混过关。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薛三难道被脏东西附身了?
对方可不是熟读,那是熟背了呀……
此时门外的山长胡源和邱堂长下巴都掉了。
薛甲秀他们太熟悉了,薛知州的大公子,泰州城有名的“顺风耳”。
这顺风耳可不是听得远、听得仔细的意思,而是说这薛公子风从左耳进,立马从右耳朵出,可不就是特别“顺”嘛!
可今日……
邱堂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塾堂门口挂着三个字……凌寒斋。
“没错啊,这确是凌寒斋做不得假。怎么今日这薛甲秀背诵熟读,竟还比傲霜斋的几个少年廪生还快?”
胡源捻须叹道:“没想到气走四个夫子的凌寒斋,在文瑞来了后,竟然让我有刮目之感。”
他点了点头道:“无心之举,竟然让我发现陈文瑞竟有如此大才,不错,不错!”
说完,他负手踱步离开了。
……
“当啷”~~~~~~
书院的小钟敲响,第一次上课的斋长兼讲书陈凡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趁着所有人还被薛甲秀震惊地目瞪口呆之际,陈凡急匆匆捧着书卷离开了塾堂。
回到夫子们课间休息的书房,刚刚进门,陈凡突然感觉到,无数探究的目光电射而来。
“陈助讲,我都听说了,你今日上课,凌寒斋竟无一人吵闹!厉害厉害!”
“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咯,将来书院就看文瑞这样的年轻人了!”
“文瑞,你给我等说说,你是怎么让那帮混账小子这么听话的?”
陈凡:“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呵呵!”一众夫子莞尔一笑散了去。
这时,傲霜斋的斋长陈轩走了过来,拍了拍堂弟的肩膀道:“你跟我过来。”
陈轩是秀才出生,年纪比堂弟陈凡大了一轮,尤其是陈凡还是走了他的路子才能进书院担任助讲,所以往日里,陈凡对这个堂兄很是尊重,甚至还有些畏惧。
陈轩坐下后,也没让堂弟坐下,而是抬头看着陈凡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山长此事?”
陈凡想解释两句,但想了想,他总不能说,我有系统,我天选之子。
无奈,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笑道:“堂兄,我也是赶鸭子上架。”
陈轩肃容道:“第一堂课,听说那些二世祖们没有闹事?”
陈凡笑道:“大哥。那些孩子尚属有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