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周宁身上。
巫族首领微微皱眉。
这个说话的小子他有些印象，是亲卫队一名成员的弟弟，只是个普通族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侧目看见周宁身旁的囚笼中关押着的人，巫族首领顿时明白了。
淡淡道：“这是族里定下的，任何族人不能违抗，我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马上离开。”
话音落下。
几名血脉纯正，身形高大的巫族护卫朝着周宁大步走来。
周宁目光扫过在场数百巫族族人，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或许是巫宁留下的潜意识造成的影响。
但周宁并不抗拒这种冲动。
既然是问心关。
问的自然是本心。
考验的是第一反应，和做出的行为。
这种时候去考虑利弊，去考虑苟全显然不会获得蚩尤的认可。
蚩尤想看的是周宁怎么用他的方式带领巫族和跟随蚩尤的百族站着活。
如果周宁在这种时候还选择苟着，这次考验就废了。
巫格手臂伸出囚笼，语气有些急促：
“二弟你在干什么？快些带小妹离开，听大哥的话！”
他心里明白，这次献祭无法避免，否则巫族将被王庭责罚。
代价不是族里能承受的。
巫宁要是在这死缠烂打，很可能会惹怒大巫，到时为了避免其他族人效仿，一定会杀鸡儆猴。
再说下去，很可能会成为出头鸟被大巫当众责罚，甚至处死。
周宁轻声道：“大哥，交给我吧，信我。”
巫格本来要继续说的话也突然噎住，他忽然感觉二弟似乎变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莫名的心安，感觉到了可靠。
犹豫片刻，巫格轻叹口气，不再阻拦。
自己的弟弟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满山跑的小娃娃。
周宁的目光扫过众人，理清了脑海中关于蛮荒之地的记忆，缓缓开口：
“这次严寒，已经让我们的族人死伤大半，我们还要将剩下的族人送去给什么蛮荒之神献祭，而蛮荒王庭高高在上，享受着百族朝贡，到了献祭的时候却一个人也不用出，我想问，这凭什么？”
话音落下。
本来要训斥他的巫族首领也一时间语塞，说不出话。
蛮荒王庭自古便是百族之首，所有祭祀他们都是主持者，从不是贡献者。
不出人，不出力，不出物。
却以蛮荒之神的代言人自居。
只要有种族敢反对他们的命令，就会以雷霆手段镇压。
千百年中，早已有不少部族被彻底灭族。
因此，蛮荒王庭从来与他们不是一个阶级。
可巫族首领总不能告诉大家，因为他们巫族弱小，如果不听命令就会被打压，甚至灭族。
有家人被选为祭品的巫族族人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一抹愤怒。
周宁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
勾起他们内心深处的不满和愤怒。
是啊，凭什么？
既然是为了终结严寒，既然说是百族不敬蛮荒之神引起的天灾，要平息为什么他们王庭不出人？
可大多数人巫族族人却依然神情冷漠。
这次的祭品之中没有他们的家人，只要能结束严寒让他们活下去。
死的是谁有与他们何干？
周宁继续说道：
“我们巫族的问题，不在于物资贫瘠或是软弱，而是漠视。”
“大多数族人是不是都觉得，死了这一百名族人，能换来大家苟活下去，很值？”
“难怪我们堂堂巫族沦落成这幅田地，被人数不到我们一半的蛮荒王庭踩在脚底下。”
“这一次轮不到你们的亲人，那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