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前,男人手中捧着书简,神情淡冷,不见情绪。
房间内燃了檀香。
如果京墨没记错的话,这檀香自他入府以来,大人就一直在用了。
檀香细细密密地盘着香雾,书房中弥漫着浅淡的香气。
桌案的青白釉梅瓶中插了几支桃花,是大人亲自剪来放进去的。
“她还说别的了吗?”
“殿下还说……还说大人您有病……”
翻页的动作没听,男人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京墨咽了口唾沫,想起了明日的宴会,便将请帖放在了男人的书案上。
男人只看了一眼,淡淡开口:“拒了吧。”
京墨瞪大了眼睛,急忙解释道:“大人,是宫里递来的帖子。”
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京墨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为何不去宫宴?”
男人放下手上的书简,不知想到什么,微微蹙眉:“她会生气。”
京墨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观察了一下自家大人的脸色,京墨轻声道:“属下今日问过来递帖子的公公,公公说,公主府也收到了帖子。”
桌案上的烛台晃动两下。
“她接了?”
“接了。”
男人再次拿起书简。
京墨低着头,等待着吩咐。
“明日穿那件朱湛鹤纹宽袍吧。”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月色如水,清光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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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霜第二天一早,是跟着司宁一道去的皇宫。
马车上,江烬霜看着那浮光锦做的车帘,不觉咂了咂嘴:“奢靡!庸俗!俗不可耐!”
司宁闻言,却也只是笑笑:“殿下若喜欢,在下改日差人送几匹给你。”
江烬霜听了,又看了一眼那浮光锦:“但话又说回来,细细看来,这料子确实不错。”
对于江烬霜的“变脸”,司宁早就习以为常。
弯了弯眉眼,他刚牵动一下嘴角,一阵咳意从胸口涌来。
司宁眉头骤然蹙紧,迅速拿出手帕捂着唇鼻,闷声咳嗽起来。
江烬霜急忙从袖口拿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让司宁迅速服下。
剧烈的咳嗽声才有了减缓趋势。
江烬霜拧眉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语气稍沉:“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咳嗽压了下去,司宁收了手帕,笑意依旧:“殿下不必担心。”
江烬霜正色:“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总要全须全尾地把你还回去,否则你爹会杀了我的。”
司宁又咳嗽两声,笑出声来:“我竟不知道,殿下这般惧怕家父。”
“倒也不是害怕,”江烬霜瘪瘪嘴,“你父亲要不是信我能治好你的心疾,才舍不得你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来京城呢。”
“那殿下能治好吗?”
江烬霜叹了口气:“当年本宫听说,睿阳王身边有一神医,是当初睿阳王连访七次,神医被睿阳王的坚持打动,这才做了随行军医。”
“听说那神医医术冠绝,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儿的病人,统统都能治。”
“只要找到他,说不定你的病就有救了。”
说着,江烬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大侠既然遇见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司宁点点头,笑着开口:“那就全都仰仗江大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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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紫禁城外。
江烬霜和司宁下了马车,往皇宫中走去。
江南司家来京城的消息,昨日早就传开了。
这不,司宁刚一下马车,还没走几步路,就被大臣们簇拥起来,纷纷上前问礼交谈。
江烬霜的名声差,她担心对司宁的声誉不好,就特意落下几步,跟司宁拉开距离。
前面围着司宁的人越来越多,江烬霜正想着要不要先进宫,就听到人群中,传来司宁清润的嗓音。
“殿下,您若是丢下我的话,在下会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