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整夜都在寻思宁王那句话的意思。
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同他约定今日要去哪儿。
难不成他指的是太后宫里?
可听着着实不大像。
荷回本就心中有事,半夜又听见外头喧闹不止,更睡不着。
姚朱也被吵醒,端着烛台,过来伺候她起夜喝水,说:“姑娘且忍一忍,今儿是秀女们面圣的大喜日子,因此吵了些,过了今儿,她们许就不住这儿了。”
荷回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此事,一时叹了气。
既伤心往后不能再同秀女们一起说话打趣、猜枚斗草,又着实为她们高兴。
过了今日,这些秀女便成了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再见面就要行礼称呼她们‘娘娘’,说不准往日同她交好的秀女里还能出几个宠妃,到时她也能沾些光。
这样想着,直到外头喧闹声渐消,方才沉沉睡去,谁知这一觉却格外长,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日近晌午。
屋里没人,四周静悄悄的,日光透过漏窗,在雪白的墙面上印出规整的海棠纹,白花花的晃眼睛。
荷回‘噌’的一下坐起身。
静坐片刻,慌里慌张从枕下抽出裹胸布系上,套上里衣,外裳,穿了鞋就要走,被开门进来的姚朱按住。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荷回急道:“给太后请安的时辰要过了!”
姚朱指了指她的衣裳,荷回一低头,发现圆领袍是反的,连忙脱下来。
“姑娘别忙活了,太后今日怕是没空见您。”见她这样着急忙慌的,姚朱忍不住出言提醒。
荷回动作一顿,抬起头。
姚朱接过她手中的圆领袍,将袖子翻转过来,重新披在荷回身上:“今儿秀女们面圣,太后怕也要去看呢,奴婢听见消息,又见姑娘睡得香,这才没叫姑娘。”
听她这样说,荷回这才长松一口气,伸手扯了扯裹胸布,胸前霎时松快些许,边系衣带边坐在梳妆台前。
入宫以来,少有这样得空的时候,寿明殿其余人又不在,没了顾虑,荷回眼皮打架,手肘撑在梳妆台上,昏昏欲睡。
至于姚朱说的什么叫她梳洗过吃了饭再睡的话,也不知听进去几句。
正昏沉间,不知怎么的,平白打了几个喷嚏,倒叫她清醒了几分。
大晌午的,谁在背后念叨她。
姚朱:“姑娘这是怎么了?”
荷回拿帕子捂着口鼻,摇头:“多半是昨夜睡得晚,着了凉。”
姚朱便道:“那奴婢待会儿拿牌子去司礼监,请他们到宫中找医婆过来给姑娘瞧瞧。”
荷回说不妨事,“喝碗热汤,睡一觉就好了,不必这样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外边一阵躁动,仔细听,却是司礼监来了人。
两人对视一眼。
司礼监这时来人做什么?那些秀女们不是已经去面圣了吗,难不成是哪位秀女御前无状,冲了圣驾,所以来找麻烦来了?
荷回唤姚朱:“姐姐”
被姚朱捂住嘴巴,摇了摇头。
司礼监是宫中二十四衙门里权势最盛的一个,平日里其他衙门的人根本不敢招惹,如今他们忽然来此,且声势这样浩大,必定是出了大事。
不过再大的事,左右也与沈姑娘无关,她们关起门来捂住眼睛耳朵就是,外头的火烧不到这间屋子里来。
而此刻,寿明殿的管事牌子和嬷嬷闻听动静,早掀帘子出去,两个人一瞧外头的人,一个两个早吓得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