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流水席依旧未散,仍有三桌嬉笑怒骂,其中二桌喝酒吃菜,另一桌则是开庒下注。
宴席从午时开始,直至夜深,没人知道翻了多少桌,也没人清楚换了多少批厨子,都是来一批上一批,唯有满地的残骨烟头,证明很多很多人来过。
三桌外,蓝开独坐一桌,桌面上有近百计的账单。账单基本都是赊欠凭证,大半都是未付款,都是临时匆忙采购。
酒水六千、烟酒油盐一万二、扑克牌麻将四千、活鸡一百四千,鱼二百条一千、碗筷一箱一千……,桌面单据虽多,蓝开整理许久却未见一个零头,不由晃脑一笑,他知道这些店家都在单上动了手脚,大概率都是变样打折。
“一万、二万、三万……”蓝开翻念默算,开始前他觉得数额会超十万,结果一算,数额竟停在了八万多。蓝开皱眉又算,结果就差了一百块,就在他满脑乱麻时,又有四个陌生小伙扛酒拎烟提水果走入院中,嘻嘻哈哈加入拼酒队列。蓝开看到这一幕,终于知道账目为什么不对劲,无声感叹自家老大的脸真大,来客很会做人。
小院灯火通明,可主人却不在其中,留下待客的也不是张扬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人,院中奔来走去,不时大笑迎宾的,不是姓陆就是姓吕。
神盾局二楼,会议室,张扬背对众人看墙,准确来说是看墙上的楼层划分。图上清晰标明,现在的神盾局有五层,每一层的职能部门都分得很清楚,张扬从中看到维修、收纳两个新单位。
青年执书站立,十数人前身姿笔挺念道:“陈国北部的落霞城、原都领,西部的野山郡王、驰水邦,东部临近康国的渡荆府、安平,南部的坝堡、镇关,这些地方都出现了武装叛乱,叛军总规模在十万上下。”
面墙而立的张扬头也不回头问道:“皇氏什么动静?黑木堡是否受牵挂?行商是否安全?和陈国军马粮草交易有没有影响?”
青年静等数息确认将军再无疑问才答道:“皇族内部未见异样,新皇上位至今未见有人举旗反对,也未见有藩王、亲王级别无故身死。陈皇近二年最大的动作,依旧是收权,削减地方势力,将军权集中。”
“黑木堡未受多少影响,董家乐见难民朝他而来,上次问询,得知其领地暗扩数倍,治内人口已超五百万。目前,黑木堡明面拥军五千,实际人数应在二万上下,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唯一的问题,是不久前,董家接到受命令,要他们派出三千人随军镇压坝堡动乱,皇族派出的将军叫“陈飞”,年龄二十九,随行的二万人为新军,暂无名号。”
“商路影响不大,没有大型商队遇袭的消息响,只有些零碎的纠纷传回,纠纷多为买路费、关税、扣押强买。年初至令,我方商旅被抢次数据,相较往年未见增长,就是伤亡有所增加,目前已有十数人身故,数十受伤。”
“两国军贸,早在半年前就形同虚设,变成了我方单方面出口武器,我军所需的战马粮草多是地方势力暗中提供,皇族于交易中可有可无。”
青年回应时张扬已坐下,待青年说罢束手坐下,他才打着哈欠一扫众人,懒洋洋道:“在坐诸位有很多人眼生,虽说你们的晋升和任命,都是由我盖章,可我却未见过真人。眼下机会难得,不妨先自我介绍一下,我这的规矩,你们也懂。”
张扬收声,便有人逐一站起介绍:
张扬下首的青年,也是介绍陈国情报的青先率先起身介绍道:“张鹏,二十三,张家张镇人,祖父张清同盟长老。”
张鹏一坐便又有一少年起身,少年看上是仍带稚气,是场中最年轻者,他的起身很受注视。众人注目下,少年不见局促,很是自然介绍道:“李候,十八,原星原现张镇人,家兄李信。”
“关林,二十三,原星原现张镇人,世兄关爵,吾妻张氏族女。”
“辛安,二十四,辛部新城人,祖父辛集,未婚,第三兵团退役。”
“彭阳,三十,彭部游城人,辈祖三将两长老,妻儿子女居于张镇。”
“萧炎,二十五,荒部沙海人,陆氏外戚,长老院驻守四年。”
“吕杰,二十三,鹰部山城人,祖父吕治,定居张镇六年,未婚。”
……
会议室内的介绍简单粗暴又显摆,在坐十七人,有十一人起身自我介绍,介绍结束于石景的介绍。石景最后一个起身介绍,笑嘻嘻说道:“石景,三十一,原籍铜部铁岭,死营六年,亲卫四年,现任将军卫队统领。”
张扬又看全场,目光停在吕杰身上,带笑调侃道:“一群歪瓜裂枣中就你长得顺眼点,不妨这黑木堡的事,你来说二句给大伙提提神。”
吕杰苦笑站起,眉毛数动后带笑说道:“黑木堡是时候乱一乱了,太安生对谁都不好,咱们不妨“死”上一些人,商防被“抢”个几次。如此一来,我们的商队有理长驻,董家也能甩掉剿匪的事。”
吕杰坐下,在场一帮人精眉开眼笑出主意,没一会,张疯走出会议室,快步奔下楼前往董家人在镇上的住所。
……
二楼大厅,陈国南部地图前,张扬带笑看向刚赶到的中年汉子,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调侃问道:“谁和你们有仇?有没有兴趣添把火?”
汉子叫董伟,四十出头,按辈分算是董存的叔叔,他在张镇的目的很简单,一、为赚钱,二、为协商。
董存听到张扬满是暗示的话,加上来时问到的信息,不由一笑提着指挥棒站至地图前,点至一处笑道:“关谷,关家,这位置很好,离坝堡不远,离关镇不近,处于三地交汇处。三年前,我族两个后辈和十几个同行的年轻人,就是在关谷失踪。”
董存又指地图下侧的一处黑点:“抚南,周氏,这帮家伙没少仗着位置堵路收钱,没少给两国加难度,只要控住抚南城,南镜大半地域都会畅通无阻。”
董存退回原位,众声刚起,却见吕杰苦笑走至张扬身边并嘀咕起来。不多时,面色古怪的张扬打断讨论声,于一众好奇眼光中来了一句:“周家仍吾等至爱亲朋,不要老打人家主意。”
至爱亲朋?不要老打人家主意?此话一出,现场氛围刹时怪异,在场都是人精,不由带着玩味看向吕杰。而吕杰如贼被抓现场,带着一脸苦缓缓走到董存身旁,两人凑头嘀咕不知商量什么。
张扬不愿卷入鹰部暗中布置,更不想得罪人,话题有点跑偏,便咳嗽一声转题道:“陈国的事先跳过,刚才商议的内容不许外传,长老院没拍板前,各部门不得擅自行动。李侯,你负责康国方面,趁现在人多,不妨说说他们国内的变化。”
李侯很年轻,本就很招人注目,张扬的话一出,更是招惹注意,除张家四兄弟外,没人会想到康国事务竟是这个小年轻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