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营寂,江南大营自建立起,首次出现有帐比人多的情况,看守区空了,集结区空了,义勇区空了,疗养区行人寥寥,由十三区组成的大营,有九区陷入半停状态,只剩下持维人员,再无昔日人来人往。
来自狼部的民团还未集结完成,仅等来了十三支千人队一万三千人,却已开拔南下,被军队强制征召了。
长舟自仓储区顺水而下,漂流十里,沿途不见欢声,不见细语,不见人潮,仅在人却营空各区码头看到人烟。
朝向一转,长舟不再朝下而去,桨停人登岸,石景脚踏集散地滩头,乘员们扛舟上岸间,笔直走向不远处的码头警备处。
警备处值守人员,对石景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显然早已习惯,过去四天中,仓储区的巡逻队天天出现,要是不来才叫不正常。
石景掠过坐在帐前的警卫,直接扒开篷布往帐内看,发现没人才回过身对坐阴凉处的看帐的小青年问道:“石岩那小子去哪了?”
小青年一蹦起身,立直后小声应道:“那王八蛋带人送物资去边营了,刚走不久,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了。”
石景掏兜扔了二根十五厘米左右的烟棍给青年,青年接过便往兜塞,石景失笑问道:“码头现在由谁负责?营区主官选出来没?”
身瘦却顶着黑色宽松制服的青年得意一笑:“码头现在由我负责,营却主官吵了二天还是没人愿意当,四个伍长都想把锅甩你们头上,好像是想让你们中的胖子接手,只要你们一接手,他们就溜号去前面混点功绩。”
石景看向名叫刘强的青年怎么看都没看出什长,要身形没有,要正经没有,又瘦又高还吊儿郎当。
石景皱眉数息一叹:“走吧,带我去找人,他们想走就走吧,营区我们接了。”
刘强拍拍裤子上的灰,对着空无船舟只有三人钓鱼的码头嚎了一嗓,说自己有事离开一会,码头上的三人闻声齐齐举手示意,示意自己听到了。
前线三军的联合影响了整个营地,集结在大营中的三万八千人同盟人,有三万四千人被征走了,只有仓储区幸免,就连个两个边营都被抽得只剩八百人了。石景脚下的集散地自然逃不开,人员倒不是被编入伍,而是成了运输队,一千人直接被拉走了八百人,屯积的物资也被扒干净了,仓库中的老鼠要不是跑得快,差点都成军粮了。
营寂码头寂,大军南下已有八个月,大营周边该来的人想到的人都来了,周边城镇村落农民手上多出物资也收得差不多了,已到了收无可收的境地。眼下稻香未散,却无人觉得会有大批新粮送来,必竟周边的城镇要储备,农民也要屯粮,就算有人送来也不会太多。
石景重归码头已是半个时辰后,出营时黑如铁的脸,因码头上出现的四艘小船缓了缓,四船送来的粮食牲口不多,粮仅千斤,猪二头羊三只,物资虽不多却像救命稻草,要是不来的话,石景明天就得从仓储区给集散地拔粮了。
码头和营地的空寂瞒不过船夫的眼睛,江上讨生活大半年了,他们对各区位置人员大概了如指掌。
素衣白发老汉对营一叹,回过身对坐在码头上背着自己抽烟的人感伤道:“他们会回来吗?我有两个孙子偷偷跑来了。”
抽烟中的石景一颤,回过头坚定道:“大爷您大可放心,月国人不堪一击,要不是做王八仗着人多城池多,咱们早就赢了,大军重组之时便是他们败亡之日。”
老汉没应声也没否认,而是看了下石景肩头上的纹章,看了下石景左脸上的暗伤痕,实然问道:“死营出身,还能混成统领,年轻人你很不错。”
石景站着扒下上衣物露出横七竖八的划痕伤疤,对老汉笑道:“我去过北凌,去过星原,去过康国,现在到了大江南岸。”
老汉一笑点头,突然扒起长袖露出左臂上己皱巴巴的手不出形式的烙印,感伤道:“我年轻时也犯过错,九渡九归才换来机会,一辈子就在江对面过了,至今未敢回乡一次,转眼四十三年了。”
往身上套衣服石景眼一酸,衣服穿好后也外国贵族弯身鞠躬:“谢谢提醒,我会回家看看的,希望您也一样,现在交通方便不少。”
老汉一乐表情欠欠道:“我没回去不代表家人没来,不然我哪来的孙子”
石景牙一痒好不容易起来的乡愁飞散,不知该笑还是该骂。
老汉却不理会又侃道:“成回家了没?”
石景脸臭臭点了点胸口的纹章没吱。
老汉一下没了玩闹之心:“要是能离军的话,也许能帮你介绍一个,村中还有几个女娃待嫁。”
石景纹章一摘肩章一扯,二话不说便对帮忙卸货的手下喊道:“兴庆!回去告诉将军,就说老子先不干了,就说我讨婆娘去了。”
老汉目瞪口呆时,帮忙卸船的汉子们齐刷刷抬头看来,一个短壮汉子张口骂道:“姓石的你几个意思?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请得帮我看看哈,要求不高是个女的就成。”
声落有人接,一个身材均匀的汉子接话道:“统领!顺便帮我找一个!我年轻点长得也还行,给介绍兴庆纯属祸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