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二十人小队远去,张扬一脸无奈,拍去了身上尘灰,其侧一同前来送行的黄图也是如此。两人如同炼功,每拍一下都能扬起灰烟。
草原,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日晒风吹是小事,最让人难受的是沙尘,每逢夏秋,绿草枯黄,漫天沙尘便随风而来,防都防不了。
回营斜中,张扬抬头望向清澈如海的天空,无云而蔚蓝,美景下他却叹息道:“秋天要来了。”
黄图瞄了眼天空,对气候无感的他没看出异常,于是问道:“有讲究?还是个人感觉?”
张扬:“两样都有。万里晴空不见得是好事,变季和大灾也伴左右。今年反常的事太多了,地震、洪水、干旱、台风相较往年多了不少。”
黄图一笑,懒得在意,无所谓道:“只要不是发生在咱地界上,想那么多也没用,管不管帮不了,也不想帮。”
两人信息相通,张扬知道的,黄图也知道,大多数时侯都是黄图先知道,送信传消息的人很难直接和张扬接触,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时间不对,十次来,有九次撞上某人睡觉,信使也很识趣,只要不是重要事项,都不会主动打扰将军大人休息。
黄图一直对同盟和康国的边界划分有意见,北上目差距,更是让他愤愤难平。同盟一侧,山高林密,能耕种的土地面积少到可怜。而康国一侧,山清水秀地势平坦水路纵横,随便一处都能在同盟境成为鱼米之乡。最让黄图不满的是,康国与同盟交界一带基本荒废,往往数里不见村庒城镇,大片土地无人无人耕种杂草丛生。
张扬看向脸色阴沉的表弟,只得头微摇无奈开解道:“以前的事现在愤愤不平也没用,同盟各部各族间能和平相处在于规矩,先辈们立下的承诺得遵守,人不能无信。”
“眼下,国势渐起,康、陈两国也会主动让步,开放南部一事便是证明,只要够强大,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兴许未来某天,不用舞刀弄枪就能得到我们梦寐以求的土地。”
看着一脸严肃,难得正经的表兄,黄图失笑一声,叹道:“没必要操心,这点我还是想得通,就是有点不平衡罢了。自小时起,族中长辈就曾无数次说过康陈两国的小动作,战争年代他们卡点增援,和平时期以粮为器处处刁难,若无铁矿,我们可能连饭都吃不起,甚至已经消失了。”
“同盟能走今天,因势,因利,南面的月国给了生存理由,而北面两国也需要隔离区,谁也不愿直面强阾……”
黄图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张扬说过的‘午夜梦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不由笑着说道:“估计康陈两国现在也不好受,躲开了月国,却没躲过我们。”
张扬耸肩兴致缺缺道:“只要月国还在,他们就算在难受也得咬牙忍着,我们也一样,要说难受的话的话,只能说谁都不好过。
如今府城大灾连连,东面六国自顾不暇,机会已经出现,就是不知道南边什么情况,若是月国动乱难平,也许能和康国达成交境。”
黄图平静下来:“机会不大,康国不可能只为了北面平静就出让土地,唯有府城崩散,北面强敌永远消失,才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土地。这点几乎成了公认,前几次大军北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探,结果你也知道。”
康庄主导北凌事件看似是平定内部,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试试北面的实力,结果不尽人意。府城的先期先利是因为疏忽大意造成,长久以来都是他们向外扩张,没想到康国竟敢主动进攻,并不代表实力不行。东镇被袭,星原沦陷也是如此,谁也没想到多方势力竟能,在没有沟通,没有密谋的情况下,在同一时间段发难,着实把府城上下吓了一跳。
有好有坏。来自三面的压力,让府城上下戒备森严,全境管控,这也让地震和洪灾发生后,府城各地有了足够力量和物资应对。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千年不见的大地震,竟然没能造成难民潮,反而给了府城对外扩理由和动力,只能说天意弄人。
张扬和方斌就此事争论过,达成的唯一共识,只有三个字‘狗屎运’,两人都认定府城很走运,若其东面的六国、南面的康国、西北面的苍狼这三方能推迟行动,并事先勾通,那么府城不死也得残。
张扬不知道如何评论现在的局面,好好的开局,各方竟然都玩脱了,唯有府城因因祸得福。
现在府城上下憋着力气一边爆兵,一边对外输出。
东面六国乱成一锅粥。庆国、连国、萧国、三国直面府流民兵团竟连连失利,丧城失地就算了,萧国还闹起了内讧。
南面的康国也不好过,中部旱灾,东面被台风来回扫了几遍,南面海边还和同盟军闹了点不不愉快,完全没精力关注北面,对府城异动竟毫无查觉,同盟人的提醒下才得知北面有大动作。
星原也不太平,久困一地的苍狼人,入主星原北面后,因生存环境得到缓解,内部势力竟玩起了内斗,就连功勋卓着的许君都被磨掉锐气。
陈国也是一个德行,先是风雪关五族如囚脱困,刮分星原南部后,也玩起勾心斗角。再后来皇帝大病一场,全国上下一片诡异…。
话头一开难止,张扬和黄图一回营便召集人员讨论局势,一张巨型地图下,十几人摸头挠耳议论纷纷。
吵闹声成功引来了方氏人员,方斌带着孙子方豪和两个护卫也来凑热。
方斌看到巨型地图时惊讶不已,可一细看就忍不住笑出声,地图上的康国四四方方,星原是一个小三角,陈国像条虫细又长,府城是个半圆有下部没上部,东部六国是六个小圈圈。让方斌笑出声的主要原因是同盟的形状和大小,同盟的形状难主,半圆一边尘有点不伦不类,大小更是一言难尽,窝在康国、月国两个庞然大物间,不注意的话压根看不到。
方斌笑后,带着几分疑惑对吕梁问道“你们那真就这么小?”
吕梁苦着脸应声:“的确不大,单论陆地面积还不如星原,要不是卡在南北交通要道估计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方斌指向同盟露出尖角,忿开话头问道:“该不会真如图上那么尖吧,看着让人有点不舒服。”
吕梁知道方斌才转移话题也乐得配合,指着地图开始介绍构造,图上的圆圈或半圆代表未知,尖角代表半岛或突出部,零零散的黑点代表重要城镇,小圈加黑点代表大型岛屿…。星原之所以是三角型,是因数面未知,西面苍狼本土位置未知,西南群山后有什么未知,北东端无尽雪原林海中有什么也是未知。
吕梁介绍。方斌认真聆听,虽年过六旬,他却是第一次知道除府城、康国、同盟、三国外,其他国家的大概位置,疆土面积,这一听一看下,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未知区域如此之多。
吕梁话停,方斌便指着地图边际的线影问道:“这些是什么?怎么没有标记?连三角都没有?”
吕梁指向月国最南端:“往下是海,海那边有什么还不清楚,有人去过却也没回来,单单月国有记录的失踪船队就数百,都是有去无回。”
吕梁指向月国西侧那片线影:“这一带多是高山荒漠,再加无尽山脉切断,山以后有什么没人知道。有人沿着海岸线寻找也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只知道那边海连沙漠百日不断…”
方斌惊讶一叹:“从没想过脚下之地竟能如此宽广无边,老了,不服不行。”
吕梁没搭话,身侧却响起张扬欠欠的声音。
“我靠!早知道一张图就能让你这老不死服输的话,我挂你门前了。”
方斌眼一眯,回怼道:“画得不伦不类就算了,还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也好意思藏那么久?小吃侯没吃饱,躲东西偷吃上瘾了?还是脑子有病,觉得自己很重要,什么时候都要留手。”
张扬:……,方斌:……,两人各说各话,你说前门楼子,我说胯骨肘子,天南地北到处扯着怼,就是句句不搭,你问东,我答西,你说南,我说脚。
黄图被烦得忍无可忍咆哮一声叫闭嘴,然后还真安静,互掐的两人嘴一闭,改成大眼瞪小眼,比谁的眉毛更灵活,谁的眼睛更大。
“如果府城全力向东南,以六国的情况估计撑不了多久,基至可能出现投降潮,府城只要灭掉其中一两个,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张癫的话成功让场中一静,就连瞪眼的两人也转过了头,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一切都将改变。
众人相视无言,无人发声是觉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生死存亡之道与尊严无关,人可以死证明立场,可集团势力却不一样,无望或利益足够下选择妥协很正常。
方斌的笑声打破沉默,他在众人注意下喘笑道:“没那么简单,投降和妥协肯会有,就算六囯全投了也无所谓,一家尚能吵翻天,更别说由无数人组成的囯度。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脑袋转过转的张扬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张癫嘻笑耸肩,说自己只要把可能性说出来,讨论嘛,没议题怎么讨论?
眼前这些小年轻阅历显然还不够,方斌也不打算打击他们,暗暗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吕梁却双眼一亮,提议道:“要不给六国来点别的支援?”
别的?在场人员都知道偷袭计划,都还没执行就想别的阴招?这么损的提议相当受欢迎,没一会就有十几种方案如跑稀拉肚般奔涌而出。方案中包括又不制于暗杀、扶持反贼、挑动争端、佣兵、造遥、花钱让别人窝里斗……方法之多,方案之损听得方斌直冒汗,这些同盟人就没一个愿意正面硬刚,一个劲挖空心思下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