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布头已经有些褪色了,是很多年前,她看到母亲为孟文平准备的生辰礼时,她自己跑去买来的。
未出嫁前,她从没有过过生辰,这只老虎头寄托了她对家人的所有期许。
被她珍藏了很多年。
后来,周承安恰好在寅虎年出生,她便将珍藏了许多年的老虎头,送给了周承安。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儿最初的拳拳爱意。
只是,被他嫌弃太过破旧,随手扔了,直到被孟槿捡回来。
也是在和离的那几日,孟槿才知道,原来周承安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嫌弃她了。
孟槿的身影透过烛光扫射在墙壁,影影绰绰的摇晃。
她愣愣的盯着手中的老虎头,直到眼角酸涩胀痛,才扬手,丢进了火炉。
火舌猛的扑起,不过一瞬间,就燃烧成为一片灰烬。
孟槿披着外衣来到孟瑛的房间,摸了摸他熟睡的小脸,又添了一床被子。
夜色中打在她的鼻尖,隐约还能看到眼角一抹湿意,她终于俯下身将唇贴上了孟瑛的额上。
“我以后只有你了。”
——
周业洵匆匆赶去医馆的时候,双喜已经离开了。
只有老大夫一个人,坐在医堂桌案后写写画画。
看到周业洵进来头都没抬一下:“赶紧领走,今夜安排些人好好守着,怕是要发热的。”
周业洵脸色铁青的走到儿子身前,哑着嗓音问他:“你在闹什么?大半夜跑出去做什么?还嫌今日不够乱吗?”
一整天兵荒马乱,周业洵早就筋疲力尽。
周承安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周业洵烦躁的捏了捏眉间,厉色道:“说话!”
向来懂事的儿子,为什么也偏偏在今日给他找麻烦?
周业洵根本没控制语气,一通怒意就发泄了过去。
老大夫挑了挑烛火,悠悠说了句:“我这里是医馆不是书院,想管孩子带回家管去。”
周业洵冷笑一声,掏出一腚银子随手扔了过去,强硬的拉着周承安就走。
他铁青着一张脸,扭头就大步往外走,根本不顾孩子的脚步跟不跟得上。
周承安像是痴了傻了一般,闷头任由他拉着,直到上马车前跟不上周业洵的脚步,脱手直接摔跪在了地上,还是一副呆愣的神情。
周业洵这才察觉到不对。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像是想到了什么。
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晦涩难言:“你去了哪里?”
周承安这才有了知觉,突然浑身抖了抖,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周业洵脸色突变,一把握住他手腕将人拽了起来:“你是不是去找你娘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父一子僵硬的对峙着。
最终,在周承安长久的缄默里,周业洵败下了阵来。
他无力的靠在车辕上。
为什么要去找她?
还嫌不够丢人吗?
周业洵只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