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是——
将这笔亏空牢牢的安在她身上,让她百口莫辩,借此将她贬妻为妾。
只怕最终拿走那八万两的不是金玉楼,而是他周业洵!
孟槿紧紧抿着唇,黝黑的眸光一点点暗下去,浑身发凉头一次心生悔意。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枕边人算计。
孟槿嘴角扯出一抹讥笑,笑自己识人不清。
八年前的周家满门空架子,没有家产没有良田,仅祖上留下的一个远在城门外的铺面,供全府吃喝。
当时的周业洵也不过是一个愚忠愚孝,三年乡试都没过的穷书生而已。
而那时的孟槿,却已经是盛名在外的财神娘子,人人惦记的钱袋子。
就连京城里的大人物,都千里迢迢来到应县,许了孟家皇商之位。
是周业洵走投无路,孟槿又接连巧遇难得开口提点,才让他摸出了点门道去经营铺子。
后来的周业洵日日提着点心,在孟府门外守了半个月。
孟槿无奈愿意见他的时候,他却羞涩的笑着拱手说:“容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拜见小姐。”
或许是那一眼的好感,让她打开了那霜糖混杂寒酸无比的点心。
在她要被亲生母亲送给了县太爷做小妾的那日。
她撕碎喜服跳下了花轿,孟家却闭门不开。
是周业洵冒险娶了她。
孟槿感谢至极。
八年时光,她曾以为他是不可多得良人。
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人之本性,无一例外。
当年朗朗君子骨的周业洵,也不过如此。
孟槿后悔了。
后悔在这后宅束手束脚的蜷缩了八年。
书房里低哑的嗓音响起,孟槿将丫鬟都唤了进来。
几个丫鬟却在推门看见孟槿的一刹那瞬间慌了神。
孟槿双手无力的耷拉在座椅上,苍白的侧脸隐在光影中,神情一片死寂。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一向性子最跳脱的双喜最先按耐不住,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玲珑、满福也满脸不安的跪在了孟槿身前。
孟槿缓缓抬起下巴,眸底是一潭深渊。
她无力的握了握几个丫鬟的手,才开口:“让吉祥去联系三叔,回来吧。”
孟槿的三叔孟方,是她唯一还认的亲人。
自她出嫁后,她的私产也都交予了三叔打理。
双喜顿时脸上一喜:“小姐是要收回周家所有商铺吗?”
孟槿神色认真的点头。
她嘴角含笑,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温和到极致的冷漠:“佛陀菩萨做久了,你说大家还记得阎王罗刹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