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花枝繁茂。
后太子亲临颇为赞赏,还赏下三株名贵的南府海棠。
从此,此地成了京城内外名人雅士争相到访之地。
按理说,侯府贵客盈门,对谢砚这等在官场斡旋之人有利无害。
可不知为何,自这个月起,谢砚便关了杏花园的门,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入。
偏偏顾淮舟也是在这段时间失踪的……
姜云婵思量至此,后背发凉。
莫非,全城都搜寻不到的淮郎,其实就藏在杏花院里!
姜云婵被这个念头惊得毛骨悚然,偷偷去了趟杏花院。
院子果然锁着,还有几个护卫神神秘秘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姜云婵无功而返,惶惶然穿过竹林深处,折返闲云院。
月上梢头,翠竹随风摇晃,投下纵横交错的影子。
白日里极清贵的竹,此刻仿佛凶兽的爪牙笼罩着姜云婵。
粘稠的空气中莫名夹杂着血腥味,让人窒息。
姜云婵惊惧不已,加快脚步,跑回院子中。
竹林深处的寒凉却紧追着她,如冤魂厉鬼,挥之不散。
姜云婵捂着胸口,撑着桃树树干,深深吐纳。
“妹妹去哪儿了?”幽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破了静谧的夜。
姜云婵顿时寒毛直竖,转过头来,正见寝房的窗户上映照着谢砚的身影。
影子被拉长、放大,威压扑面而来。
姜云婵深吸了口气,扯唇道:“随、随便转转。”
“进来吧。”谢砚淡淡道。
姜云婵才想起谢砚让她晚间去房里找他来着,姜云婵深吸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常。
推开房门,寝房里烛光昏暗。
谢砚正伏案看公文,脸上暗影浮动。
“先坐会儿吧。”谢砚并未抬头,只是压了下手。
姜云婵依令在圆桌前吃了口茶,可自从心里有了怀疑,如坐针毡。
谢砚明明没看她,却察觉了她的焦躁,一边提笔挥墨,一边解释道:“大哥贪赃枉法惹怒圣颜,今日被押进大理寺牢狱了,所以手头上突然多了些事要处理。”
姜云婵心中实在窃喜,面上只做担忧状:“大表哥身陷囹圄,世子少不得又要操劳了。”
“若是人人都像妹妹这般守规矩,不胡思乱想、不胡作非为,也就不会吃苦了。”谢砚掀起眼眸,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
姜云婵总觉得他话有所指。
莫非他知道她去杏花院了?
姜云婵心口一跳,所幸姜云婵并没有直达目的地,而是故意各个院子都转了转,混淆耳目。
她不能露怯,展颜道:“今日瞧府上各个院子都换了新宫灯,极漂亮,一时竟看呆了!想必这些都是为世子生辰宴做准备吧!”
“是!”谢砚不动声色,吐出一个字,却见姜云婵娥眉轻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妹妹有什么高见吗?”
“不敢谈高见!”姜云婵摆了摆手,“只是我瞧好几处的婆子们、小厮们为点儿小事争论不休。世子生辰宴贵客盈门,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我近日病着,又诸事缠身,内宅的事疏于管教,让妹妹看笑话了。”谢砚思忖了片刻,颔首以礼,“若妹妹不弃,我的生辰宴交给你办可好?”
“我吗?”姜云婵怔了片刻,讷讷点了点头,“世子帮我颇多,我理应回报,不敢推辞。只是若办得不好,世子见谅。”
姜云婵垂下头,屈膝回礼。
谢砚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沉静的眸将她的一切表情收于眼底。
姜云婵分明是故意拿话引着他,将这生辰宴交给她办的。
这些年,她还从未主动提起过他的生辰。
今日倒奇了!
不过谢砚并不打算考究她做这件事的原因,敲了敲桌上的账本和对牌,“妹妹既有此心,再好不过,都交给你办吧。”
姜云婵心中暗喜。
她办生辰宴,就等于暂时握住了内宅掌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