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公安局就查明了被害人的身份。
小姑娘名叫杨芳芳,13岁,和单亲妈妈刘女士生活在一起。当天晚上,芳芳
去同学家补习功课,补习结束后,同学妈妈驾车送芳芳回家。
芳芳家小区的大门,正对着郊野公园的北门,只隔着一条马路。当同学家长的车辆行驶到公园东门对面时,芳芳突然说,晚餐吃的太饱了,想散步之后再回家。
同学家长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芳芳坚持,从公园穿过去,只需要25分钟就到家了。当时才过8点,同学家长观察到,周边人车流量很大,路灯照明十分充分,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才勉强同意了。
没想到,最后,芳芳殒命的草坪,距离她的家,只有步行不到10分钟的距离。这10分钟的距离,却让家,成为了芳芳永远无法抵达的终点。
第二天一早,清雨刚踏进办公室,张志强就通知她,芳芳的母亲来了。张志强想了想,对清雨说:“清雨,芳芳是女孩子,一会她妈妈去认尸,你陪她过去。这项工作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刚开始可能有点不好接受,不过你也要慢慢学着处理。”
其实,清雨的内心十分抗拒,但是她的原则是,坚决服从张老师。
所以,她马上说:“好的,张老师。不过我没做过,有什么注意事项吗?”张志强说:“你安慰她一下,告诉她我们会尽快破案就行。”
清雨又问:“张老师,那我带她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她女儿的情况了吧?”张志强没想太多:“对,吴涛会提前跟她说明案情的。”清雨松了一口气。
清雨走到解剖室门口,等着吴涛带刘女士来跟她交接。雷毅走出来,他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
清雨说明来意,雷毅犹豫地问:“就你一个人吗?”清雨点点头:“雷老师,还需要别人吗?”雷毅想了想:“没事,如果需要我再去叫杜娟。”
两人并肩站着,突然,远处的询问室传来凄厉的哭声,清雨畏缩了一下。过了十几分钟,清雨看到,吴涛带着一个年纪看上去50岁左右的微胖女人,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雷毅对清雨说:“别紧张,尽量稳定她的情绪就行。”清雨回答:“我明白,雷老师。”
看着这个满脸是泪,憔悴不堪的女人,清雨小声说:“刘女士,我是郑清雨,请您跟我进来吧。”
三人在停尸台前站定,看着还在哭泣的刘女士,清雨的心里打起鼓来。她伸手想去掀开盖着遗体的白布,刘女士却说:“不好意思,我想请男士出去。”
清雨一阵心慌,这个场景,她其实不想独自面对。此刻,她很不想雷毅离开,她马上解释道:“刘女士,这位是我们局里的法医。”
清雨看到雷毅的表情闪过了一丝奇怪的东西。清雨没有顾及到,法医对她来说只是同事,而对被害人家属来说,却是在他们的亲人身上动刀的人。
刘女士看着清雨,一动不动。
雷毅对清雨使了个眼色:“清雨,我先出去,一会就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清雨进行了一次深呼吸,轻轻掀开白布。
刘女士看到女儿惨烈的遗体,马上陷入了疯狂的哭泣之中。清雨在一边轻声安慰她:“刘女士,别太难过了,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突然,刘女士抬起头,她看到女儿在白布下,裸露的肩头,她哭着问:“你们为什么不给芳芳穿上衣服?”
清雨愣住了,其实她并不确定,白布下的芳芳到底穿着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有白布包裹着她的身体。她解释道:“刘女士,现在我们用白布暂时做她的衣服,等完成解剖,您可以拿衣服来,我们再一起为她穿上。”
不知道是不是“解剖”这个词刺激了刘女士,她又伏在芳芳的身上痛哭起来。突然,一个疑问猛地划过清雨的内心:芳芳的下半身穿着什么呢?她的大腿
不会露在外面吧?那上面,触目惊心的烫伤,现在正一个一个地烙在清雨心上。
清雨看着伏在芳芳身上的刘女士,她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掀开白布的一角。她绝望地发现,芳芳的大腿下侧果然是露在外面的。
一个不好的预感,猛地抓住了清雨。
刘女士一边哭,一边抓扯着芳芳身上的白布。白布正在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从芳芳身上扯下来。
清雨果断行动,她绕过台子,来到刘女士身边。她的左手抓住白布,努力稳住在台子边上,但是因为紧张,她的手一直在不停地发抖。
刘女士哭了一会,抬起头,猛然发现清雨已经移动到自己身边。她吓了一跳,诧异地盯着清雨。
清雨赶快安慰刘女士:“刘女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抓住凶手。”
刘女士却不理清雨,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清雨发抖的左手上,清雨下意识地靠近停尸台,为自己争取安全感。
刘女士问清雨:“郑警官,你怎么了?”
清雨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太伤心。”
下一秒,刘女士一把将白布扯了下来。
当她看到芳芳双腿的青紫和可怕的烫伤痕迹,她愣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清雨,面无表情地问:“这是怎么弄的?”
清雨被她的气势吓到,她不自觉地慢慢向后退去:“刘女士,请您冷静,这个是”
清雨还没说完,刘女士突然冲过来,她一把抓住清雨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向芳芳的大腿,在清雨耳边对她大喊:“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雨吓坏了,她带着哭腔颤声道:“是烟头,是烟头烫的。刘女士,请您冷静。”
刘女士已经陷入癫狂,她好像在问清雨,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芳芳,你疼不疼?”
清雨的头发被她扯得生疼,她急于脱困,情急之下,她想用逻辑说服刘女士:“刘女士,芳芳不会疼的!因为烟头烫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清雨说完,在刘女士的眼睛里,她马上看到了一种令她彻骨寒冷的东西。虽然清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错了。
眼前的刘女士,发出一声哀嚎,她尖叫着问:“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之后,刘女士左手扯住她的头发,右手一把猛推,将清雨掀翻在地。清雨一声惊叫,顾不上撞在墙上的脑袋,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刘女士马上扑上来。她居高临下,俯下身,两只巴掌向着清雨的脸拍打抓挠起来。转瞬间,清雨的脸上就被她抓出了一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