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纵容,还是奴大欺主?
雅琴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多疑的视线。
“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岂能容他人如此欺凌?”
她咬了咬唇,“皇上,奴婢并非妄言。自回宫后,奴婢心有余悸,马车开走,奴婢回望,那女子还露出了一个古怪又满是威胁的笑容,此乃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
宫殿一片寂静,唯有殿内四角灯火摇曳,照亮着赵衡晦涩阴沉的神情。
“王权。”
王公公上前两步。
赵衡冷声吩咐,“去,将公主离宫后的记册取来,朕倒要看看,这个宫女所言,是否真如她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言。”
雅琴腿脚软倒,冷汗直冒。
她抱着一丝庆幸,强作镇定。
不一会儿,就有人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
赵衡接过册子,看着心虚的雅琴,忽然没了兴致。
他没有再翻开细看,只随手丢到雅琴面前,“你自己看吧。”
册子打开。
上面详细记下了公主几时离宫,几时到达和靖亲王王府,以及回宫途中所有发生的事情。
甚至还包括了公主与那对夫妻的谈话。
雅琴喉咙发紧。
她说了三大谎。
一言男子簪花引公主下马车,可花是公主召见后所戴,且男子那声贵人,以及后面的:原来是公主殿下,恕小生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公主殿下。
表明他虽猜测公主身份尊贵,却并不知公主真实身份。
二言男子欲休妻搭上公主的船,然而上面记载男子频频赞美其妻,毫无休妻之意:夫人真诚无伪,聪慧灵秀,只是不喜炫耀,不事张扬,实乃内秀于心,外简于形。
三谎,男子虽自称举人,但从未暗示公主图谋仕途,反而是公主金口玉言:敢问令尊大人名讳?没准本公主还能在皇兄面前替令尊美言两句。
雅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皇上。”
她低下腰,重重磕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加揣测,凭空捏造,奴婢知罪,求皇上开恩。”
赵衡一双凤眼瞥向王权。
王公公一扬拂尘,“诬陷他人,欺君罔上,你,罪该万死,来人,拖下去。”
胳膊被人拽起,雅琴眼睛求救般望着里殿。
她动了动嘴,很想大声告知她的主子,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皆有人窥探,日后务必谨言慎行。
这样公主或许也能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待她家人好些。
然而,死到临头,左右公主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雅琴眼神黯淡无光,嘴角却微微上扬。
宫人内侍皆窃窃私语,直呼公主备受宠渥,堪比日月之辉,皇后亦不能及也。
孰知天威莫测,帝心难测,公主出行,所言所行,竟有细作密报,纤毫毕现,悉数呈于御案之上。
公主,奴婢在下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