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莫羡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着傅行简，刻意忽略他眼中那一抹恼怒的神情，像是要与他做对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晚上我和许先生约好了一起吃饭，你先回去吧。”
气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沉默，傅行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似乎能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半晌之后，傅行简转身走了。
助理在一旁都看傻了眼，这世上能让傅行简吃瘪的女人，恐怕莫羡是第一个。为了赶来接莫羡下班，傅行简连股东大会都开到一半就走了，没想到却换来一句“我和别的男人有约了”，这莫羡真是辜负了他家老大的一片心意！许嘉磊佯装不经意地摆弄自行车，目光里斜睨到傅行简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他把车子推到莫羡身边，殷勤地问：“莫总，我们出发吧？”
“啊？好……”莫羡盯着傅行简的背影欲言又止，半晌之后唇角一抿，转身和许嘉磊离开了。
许嘉磊订好的餐厅不在闹市区，两人走了一段才找到这间有些破旧的小店，门面不大，里面摆着几张简易桌子，大厅和后厨用一个红砖堆砌的半高土墙隔开，立在角落里的煤气罐沾满了油灰。
“您别嫌弃，这家小店干净卫生，味道也不错。”许嘉磊有些羞赧，憋了好半天才开口。
墙角摆着几个小太阳暖风，不过并没给小店里带来多少温暖，里面坐着三三两两食客，穿着褪了色的大袄，吃的满头大汗。和他们一比，穿着一身名牌，全身清清爽爽的莫羡倒像是个异类。
“没关系，都是你的一片好心，我不介意的。”莫羡扯动嘴角淡淡笑了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但是事已至此，她一时冲动把事情闹成这样，总得想想怎么收场。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应该认识许嘉磊，热络地出来打招呼。两人攀谈了几句，她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在莫羡身上打转，“这位是谁呀，都不给我介绍介绍，女朋友？”
“不是不是！”许嘉磊紧张得站了起来，偷偷看了莫羡好几眼，顿时脸红了，“这位是我的上司，也是之前资助我出国留学的那位老板！”
莫羡尴尬地笑了笑，冲女人点头。
“这样啊，原来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我还真没看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莫羡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女人话里带刺，那目光里的几分戏谑，就好像她是什么富二代包养的小三一样，反正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是靠自己辛苦努力换来的。
可她又不能这么跟人家翻脸。
沉默半晌，莫羡嘴角牵出一抹冷笑，轻道：“这老板还真是有趣。”
“您别介意，她就是这样。”许嘉磊点了几个菜，给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定定地看着莫羡，“咱们说正事吧！这杯酒我敬您，真的很感谢您当年的帮助！”
话说完他将酒一饮而下，莫羡却盯着那个油腻腻的杯子迟迟不肯动手，她只觉得胃里那股恶心劲儿又泛了起来，似乎连店里的空气都浑浊了不少。
她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被傅行简养得有点洁癖。尤其是脏的东西更让她反胃，很不巧这店里的一切都撞了她的忌讳。
“您客气了，心意我收下，但这酒我就不喝了……”
许嘉磊抬起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她，恍然点头，“没关系，只要您收下我的感谢就够了！您千万别误会，我今天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当面感谢您罢了！”
店里来了不少人，板凳挨着板凳，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变得狭窄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坐在莫羡身后的男人总是用手肘顶她，莫羡忍得心里委屈，可她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公式化的笑容来面对许嘉磊。
“我明白。”
“您尝尝这家店的手艺，味道很不错的。”
莫羡愣住，许嘉磊竟然用筷子夹着菜送到了她嘴边，被洗得发白的筷子头裹着层浑浊的油花，一下子把莫羡强压下去的呕吐感又勾了起来，她脸色一白，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文件要处理，恐怕要失陪了。”
“这样啊？那您……”许嘉磊话没说完，就看见莫羡仓皇地跑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走进了这家小店，搬了把凳子坐在许嘉磊对面。
“事情顺利吗？”
许嘉磊摘下眼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应该能成功，莫羡那女人好骗得很。”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缓缓抬头，竟然是何遇。
“这件事不能出半点差错，我要你使出浑身解数把莫氏搞垮，让莫羡那女人吃点苦头。”
“何总，我不太明白，你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许嘉磊放下筷子，托腮看他，一双无辜的大眼四处乱看，“给我编了一个这么惨的身世，连尿毒症母亲都找了演员，骗一个女人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许嘉磊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何遇曾经的合伙人，破产之后便投靠了何遇。虽然何遇被江氏股东大会踢了出去，但这并不能多年积攒的人脉毁掉，他一直筹划着东山再起。
而他第一个要除掉的绊脚石，就是莫羡。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照我说的去做，会有你的好处。”
莫羡踉跄着从小店跑出来，实在没忍住胃里那股不适，贴着墙角干呕了好几下，泪水涌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没那么娇气，但心里就是委屈。
换做从前她可能早就走了，那种店一秒她都不愿意多呆，更别提吃饭喝酒了。又或者她早就和那老板吵起来，反正每次有傅行简帮她收场，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后果。
一切都是因为和傅行简赌气，莫羡这才明白，她之所以忍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心里在和傅行简赌气。
认为没有了他，自己一样能好好生活，处理好一切。
然而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