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离开这里,然后等孩子手术出来了再去病房看他。
可她答应了望望,会在门外等他,带他回家的。
“来就来吧”她声音像叹息,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垂下的眼已然干涩,眨了几下觉得有些疼。
比手术结束得更快的是一拥而上的记者,他们呼啦啦拱做一团挤在医院门口,沈淳怕影响他人,于是自己走出去回应。
面前话筒争先恐后怼到她脸上:“沈淳小姐,对于刚才的事情您有什么看法?”
“您承认传闻中你对阮云飞的包养吗?”
“您为什么到医院来?”
“病房里的人与您是什么关系?”
“”
一片嘈杂混乱,沈淳眼前是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和参差不齐的话筒,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众记者唾沫乱飞的表情上。
有一个记者被后面的人群挤了下,没站稳扑到前面来,不小心拽下了沈淳带着的口罩,刹那间众人倒吸凉气,聚光灯打在她红肿带着指甲划痕的脸上。
很奇怪,看见他们安静下来沈淳竟然有点想笑。
怪记者吗,不怪啊。记者本职工作就是这个,传出谣言的也并不是他们。怪阮云飞吗,不怪啊。他是明星,这种时候露面只能更加引起揣测,坐实谣言。
那怪谁呢?反反复复想,似乎真的只能怪这个社会。
她带着无奈地笑意叹了口气,不卑不亢把口罩带上,顺带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对最近的镜头弯了弯眼睛:“这样看上去会好一点吗?”
那记者是个小姑娘,此刻愣愣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就正式回应了。”
沈淳这话一出来,场面二次躁动,摄像机和话筒全部怼上来,一连串问题也丝毫不停歇的砸过来。
但沈淳早有预料,抬手止住,面色掩盖在口罩下却别有一番镇静泰然自若的感觉:“大家稍安勿躁,这里是医院,这样很扰民,有问题听我说完再问也不迟。”
场面逐渐平静下来,沈淳缓缓呼出一口气。
“说实话,”沈淳垂着眼,“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站在聚光灯下,澄清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眼看又有人要发问,沈淳打开手机亮给大家看:“这是我这个月的收入,没什么好保密的,爱信不信全在自己。”
“我的车停在医院地下停车场a36,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小轿车,三年前买的,价格大约在30万,我相信这不是一个天价数字。”
她笑了笑:“或许你们很好奇,那天下午到底在和阮云飞先生说什么,我们就是在聊演戏的事情,说出来你们不相信,又非要从我嘴里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不懂有什么意义。”
“我有孩子,已经五岁多了。”
沈淳不紧不慢环视着每一个记者,捕捉她们惊讶的表情:“或许那些人在传谣的时候,压根忘记我签售会时身边坐着的小孩子,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感谢他,给了我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否则我恐怕被这样大规模的网络暴力给吓得喘不过气——哦,对,大家也能看见,现在都上升现实了。”
“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提问了,”她抬眼,“但请小声,也请不要拍到其他路人,为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沈女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态度已经温和了一些,“如果照您这样说,这次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淳摇摇头:“我并没有说过这种话,因为我一个小作者没什么值得被陷害的,而阮云飞先生如果真的需要靠山,也一定不是我。何况原本阮云飞先生就是明星,一举一动被人注视,这次与他单独相处也的确是我们思虑不周,往后会注意社交距离。”
另一个记者眼见大家忙着记录,连忙凑上前去:“那对于网上爆料的‘走后门’从作者变成编剧这一事件,您有什么解释吗?”
“感谢您的提问,”沈淳帮他扶着话筒,“我也需要一个机会来向路千先生道歉。投资方换掉他另有隐情,但涉及私人恩怨不便多提,我只能说我也并不是《深深》的编剧,很快投资方换的编剧会到,我只是暂时顶替罢了。”
“《深深》有一部分讲的就是网络暴力,不巧您自己也遇到了,有什么感想吗?”
“那您与阮云飞先生只是同事关系吗?”
“阮先生平时为人如何,网上的演技剪辑是否属实?”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来,沈淳通通以不变应万变,处变不惊着用清晰坚定的声音条理清晰的回应每个人。
“我遇到了,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幸运。我想往后再遇到这种题材,我会写得更好,能够让读者知道这样的后果,不要做跟风的人,更不要伤害他人。或者再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可以试着伸出援手,就算做不到,也会引导相信我的人。”
“我与阮云飞先生只是同事关系,题外话就是,他之前演技并非不好,只是未经雕琢,现在也在努力,至少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在结束的最后一句话,沈淳叹了口气:“我知道即便我今天说破嘴也没人会信,所以我会向阮云飞先生的经纪公司提出起诉造谣者的申请,希望他们做好接受传票的准备。”
“另外,”她顿了顿,“也希望粉丝不要过于狂热,生活是自己的,喜欢的人可以成为你的光,但不能成为你极端情绪的催化剂。”
“辛苦大家赶来,希望大家有序离开,不要干扰旁人。”
沈淳说完鞠躬准备离开,却被一个记者喊住:“沈女士,那您能否告知,您在医院是要探望谁?”
“我的孩子。”
她转过头,带着口罩也掩盖不在疲惫还有脸颊和眼眶的红肿,但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坚韧已经足矣感染所有人:“我要等他手术完,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