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你冲动的后果。”
沈淳没有客气，声音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经纪公司怎么说？公关手段想好了吗。”
对面沉默许久，传来很轻的叹息：“起诉是唯一的直白的方式。”
“我的道歉也不只是为那天，”阮云飞抠了抠面上一夜没睡上火长的疙瘩，“我的粉丝有些年龄不大，是非观念不分明，对你有冒犯，希望你别介意。”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次事情我也有一定责任，那天在片场我就应该和你保持距离。”
阮云飞皱眉道：“你何必把事情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我的错误我也会承担，道歉而已，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不，”沈淳无奈地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固然有错，但我因为你的错误而失去了判断，另一种意义上也是在纵容你。我没有不怪你，但我也通过这件事情在反思。”
“好了，这些大道理没什么好说的，有新进展再打给我吧。”沈淳说完，又看了好几眼一旁乖巧读书的沈望，挂断了电话。
她尝试放松心情，慢慢走过去坐在沈望身旁，抬手摸了摸他头顶细软的头发：“望望在看什么？”
自从那天晚上不欢而散之后，沈望总觉得妈妈心情不太好，但实在是没机会和妈妈交流。
不过沈望不知道妈妈现在为什么不上班，通过刚刚的电话大概知道出了麻烦。于是他试着想办法安慰妈妈：“妈妈，你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天真又认真的话叫沈淳发笑，她问：“望望怎么知道很快会过去呢？如果这次风波过不去，妈妈可能就没工作，养不起望望了。”
望望下意识想说去找爸爸，想到妈妈不喜欢爸爸，又硬生生咽下去。
“妈妈，”沈望小心翼翼拉了拉沈淳的衣角，“发生什么事情了，一点都不可以告诉望望吗？”
沈淳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孩子从小就早熟，这些事情他知道也算是教育他往后主注意。
她挑了一些阐述：“妈妈和剧组的男演员走太近，被传绯闻了。男演员的粉丝很多都是女友粉，你知道什么是女友粉吗？”
望望点点头：“我知道，是想做他女朋友的粉丝对不对？”
“差不多吧，”沈淳只说明朗的一面，“女友粉吃醋了，觉得妈妈和男演员真的有什么关系，所以在网上骂妈妈。不过现在没什么关系了，有经纪公司的介入，很快就可以结束的。”
“我好像懂了，妈妈。”望望一知半解，一双无神的眼睛眨巴两下。
他眨着眨着，忽然觉得有些疼。
“妈妈”沈望忽然僵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眼睛必得很紧，额头开始出冷汗：“我，我眼睛好痛。”
沈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连声惊呼沈望的名字，把沈望抱在怀里拿起手机：“望望别怕，忍一忍，妈妈带你去医院。”
“好妈妈，好痛，好痛。”沈望再成熟也不过五岁稚童，此刻痛到极致是忍不住地抬手揉眼，被沈淳一把抓住揽在怀里：“等等，宝贝，这样会伤到眼睛，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原本想的是去打120，可现在的状况很明显不适合。
于是沈淳心一横，带上帽子和口罩抱着沈望跑到楼下开车，上车安顿沈望时怕他忍不住挠眼睛，赶紧用安全带把他捆住两圈才启动引擎。
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绿灯，临下车时浑身肌肉紧绷颤抖，看着已经半晕过去满脸冷汗的沈望心疼得要命，她呼出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抬手把沈望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路上帽子掉了也没注意到。
舆论是最可怕的锐器，沈淳在此之前从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过。
“那个人是不是”
“好像啊，去看看。”
“”
起初沈淳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她根本没精力意识到，刚把孩子送进手术室的她精疲力尽，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才发现肌肉酸痛不已，闭着眼靠在墙边深呼吸企图压下去内心的慌乱无措。
直到眼前忽然凑上来一个人扯掉了她的口罩，面目狰狞拽住了她，声音尖锐得跟玻璃刮黑板没什么两样：“就是你！”
除了网络上的吃瓜群众和粉丝，很少有路人知道沈淳是谁，此刻还以为目睹了抓小三现场，一个一个围着看。
那拽住沈淳的不过是个女高中生，她看沈淳的眼神像淬了毒，狠狠揪着沈淳的衣领甩了她一巴掌：“就是你！你害得云飞被骂成这样，害得他掉了好几个代言！毒妇！贱人！我要杀了你！”
饶是沈淳再冷静这会儿也完全不知所措，她一面奋力挣扎着一面向周围的人求救：“救命！我不认识她！救救我！”
那高中生不放手，连着扇了沈淳好几个巴掌，待到沈淳两颊红肿，嘴里出现血腥味儿，周围围观的人才觉得不对劲。
“唉唉，我靠这女孩儿的姿态不像是捉奸，像是要和她拼命，精神不怎么正常，要去拉一下吗。”
“要去你去。”他身边的人耸耸肩，不敢说话。
沈淳意见要呼吸不过来，她大脑一片混乱，眼神好几次对上路人拿手机拍摄的摄像头，只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可沈望还在手术室。
她忽然来了力气，一口咬在女孩的手上，把她推开往人群里跑，人群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赶来的安保和医护人员把她保护起来。
“滚开，你们滚开！”
“你该死！”
那女孩当真癫狂了，不顾保安的电棒就扑上来，最终被制服时还满口诅咒脏话，眼神狠毒得像要把她五马分尸：“沈淳，你去死吧！”
她一边大喊一边被打安定剂，慢慢合上眼被带走。
场面被疏散，但闲杂人等的窃窃私语在她耳畔萦绕，驱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