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音的心思全在这匹马上,哪里还有什么兴致品茶,倒是裴衡,伸手揽在她肩上,轻拍了拍。
“去喝茶吧,我去见过商阳王,一会儿来找你。”
夏书音从前当公主的时候,就和魏霖这个叔父没什么感情,除了逢年佳节宫宴上打几回照面,私下从不往来。
她今天本也是要带着裴衡来魏福音面前炫耀的,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更没有同商阳王打交道的必要。
到人家府上一趟,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自然乐得有裴衡替她周全礼数。
“好,你去吧,我等你。”
她软着嗓子回答,眉眼间尽是柔情,就差连身体也软进他怀里。
裴衡退了微妙的半步,不着痕迹地空出距离,转身朝魏辞请礼。
“还请世子带路。”
魏辞将这二人相处时的每一寸细节都尽收眼底,心中对夏书音不乏嘲讽和怜悯。
临走时,他吩咐府内看马小厮,“去把长公主的戾天牵回马棚,好好养护。”
他刻意加重“长公主的”四个字,气得夏书音差点把嘴唇咬破。
王府书房。
商阳王从手边的琉璃瓶中倒出一颗丹药,正预备服下,外头传来敲门声。
无人通报的客人,那便是裴衡了。
他应声叫人进来,继续吞服他的丹药。
“本王以外,你来不了了。”
裴衡躬身行罢礼,也不废话,“父君来信,岁贡备齐,使臣已经出发往大成来了。”
商阳王意外地抬眸,哼笑一声。
“你父君倒是疼你,怕你这个质子在中原受苦,到底还是补齐了岁贡。”
言罢,面色转而森然,“可惜,怕是用不上了。”
裴衡和魏辞同时皱眉。
“父亲此话何意?”
“太后被软禁半月有余,她那支私兵早就蠢蠢欲动,本王只稍加引火,便能……”
“不可!”
“不可!”
裴衡和魏辞异口同声,神色皆是凌厉到极点。
“冒然发动宫变,极易被反噬,太后私兵总领何越曾在西陵藩国几个旧部流窜,三姓家贼,毫无底线,极易失信!”
“父亲这是怎么了?左不过还剩最后一点时间,等沈言之抵达东离,点校兵马,集结藩郡势力,届时再徐图之,岂不更稳妥?”
魏霖怪异一笑,语气阴森,若有所指。
“西陵的三姓家贼信不过,难道东离的质子,就能信得过?”
魏辞一愣。
裴衡眯了眯眼,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冷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商阳王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发言,登时换上一副笑脸。
“本王自然相信三皇子的为人,可是那沈言之……谁又敢保证,他不会临阵脱逃,抑或反将一军?”
商阳王的语气半真半假,连对裴衡的称呼都改了。
魏辞想立刻反驳他父亲,比如,告诉他父亲,沈言之最在意的女人将会嫁进王府,死死拿捏在他们手上,不怕他反水。
可是这种时刻,话临到嘴边,他突然就想起魏福音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眸。
宋清柔是她的挚友,宋家的存亡,她看得很重。
魏辞最终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用人不疑,王爷若是有这诸多顾虑,将来如何承袭中原大统?既然选择同东离合作,便该一条路走到黑,自古中途更换盟友的例子不胜枚举,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裴衡的脸上笼着一层阴云,语气平淡,却冷得像结了层冰。
商阳王蓦地被年轻后生暗讽格局不够,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最终还是魏辞出来打圆场。
“阿衡,父亲一时心急,主要还是担忧太后。太后于寿康宫禁足至今,又被魏谦撤了心腹,郁结于心,凤体抱恙已多日…今日父亲意不在起争执,而是真心想救太后。”
商阳王顺着儿子给的坡往下走,起身朝裴衡拱手。
“是本王草率了,三皇子,见谅。”
外头突然有小厮高声疾呼——
“不好了!夏二小姐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