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爬墙时。
武威山城池西门外,姜远带着五百精锐士卒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城墙下。
之所以选择西门,是因为先前探察发现此处的城墙比其他处要更高,墙面更光滑,爬墙的难度更高。
因此,反倒是北突人防守最松懈的地方,在大多数人的常识里,没有刺客或探子选择从最难爬的地方下手。
如果没有杜青,姜远也绝不会选择西门。
杜青向姜远点点头,摘了斗笠暗提一口真气,拔地一纵跃起一丈高,像一只壁虎一般附在光滑的墙壁之上。
接着左足往墙面上又一点,又上升半丈许,如此三次之后,悄无声息的翻上了墙头。
避开来回巡守的北突兵后,纵身一跃跳下城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蹲在城门下的姜远发现城门轴处渗出一些豆油来。
姜远便知杜青已联络到内应,并且已经得手了,并弄来了豆油淋城门轴。
豆油淋在门轴上会起到润滑的作用,开门时才不会发出声响。
果然,不得片刻,城门发出极为轻微的响动之后,张开了一道能容一人而过的缝隙。
姜远弯着腰便要往里走,却被独臂老李一把拉住,示意让他先进去。
独臂老李的作战经验比姜远高太多,如果让姜远先进去,如果有诈,第一个死的便是姜远。
独臂老李替姜远打了头阵,如若城门后有变,那他就是替姜远而死。
姜远不由得有些感动,这几个老兵是真拿他当子侄对待,处处以他为先。
不多时,独臂老李又闪身而出,对姜远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姜远连忙带着人鱼贯而入。
门洞中倒着两个被拧断了脖子的北突兵,杜青与几个穿着北突服饰的汉子立于门洞口外,警惕的观望着。
按照既定的计划,独臂老李带着五十个大周精锐,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北突族士卒衣物把守住城门。
上官沅芷却是执意不肯留守城门,任姜远怎么瞪她,她都装作没看到。
此时不是争吵的时候,姜远暗叹一口气,只得由她跟着自己。
如果有命回去,这婆娘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才成!
姜远暗道。
杜青见姜远入得城来,带着那几个身穿北突衣衫的汉子过来,朝姜远点了点头,示意这些就是大周的内应。
这几个穿北突人衣物的汉子也不言语,对姜远拱了拱手,示意姜远跟着他们走。
这几个内应带着姜远等人顺着城墙根走了一段,避开城中巡逻的士兵后,将他们带进一个院落之中。
“暗夜使队正,侯秋河见过将军!”一名穿北突人服饰五十来岁的老头,将院落大门关紧后,这才向姜远行礼。
“侯队正无需多礼。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了吧。”姜远道。
侯秋河道:“上官大将军的飞鸽传书上有提及。”
姜远点了点头,问道:“侯队正,可探清城中兵力布防?”
侯秋河道:“城中据守约七千兵卒,皆是精锐。其中粮仓布兵一千,城防三千,巡视约一千,吐屯府衙大约五百。另有约一千五百驻守大营。”
这个情况与姜远先前得到的情报差不多一致,便问道:“侯队正,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在此?”
“连小的在内,只有四人。”侯秋河答道。
“好,麻烦侯队正分出人来带路。”
姜远身上虽有老道画的地图,但总没有这些内应亲自带路来得安全。
侯秋河迟疑了一下,道:“将军,我等在此潜伏多年,今日一旦暴露便会小命不保,还望将军许我等事成之后,也跟将军一起走。”
潜伏的日子不好挨,每日里活得战战兢兢,又看不到大周收复失地的希望,如今姜远前来,侯秋河自然要抓住机会。
“好,事成之后,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回去之后我自当将你等之功报与朝廷。”姜远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多谢将军成全!”侯秋河连忙道谢。
姜远暗叹一声,这些暗夜使常年潜伏于此,确实不易,今夜烧了苏赫巴鲁的粮草,武威山肯定要被大清洗。
首先遭殃的必定是城中归顺的大周人,不带走这些暗夜使,他们必遭清算。
武威山中有不少的大周顺民归于北突人,今夜之后有多少顺民能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姜远也不愿去想这些,战时之中已经顾不上了。
“杜兄,你随文大哥一道,若有机会把那吐屯给宰了,让他们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