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名为石漆的火油,有着极高的粘性,沾上衣物或皮肉,一旦着起火来,火力极猛,且伴有浓烟。
此时,火油附着在城墙壁之上不断往下流淌,火势猛烈。
城下那些北突人遭了殃,一片火海烧死烧伤一大片,云梯上的北突兵也被浓烟熏得往下掉。
城下如炼狱,人肉的焦臭味漫天。
城头之上,姜远手持横刀正与一个爬上城头的北突兵互砍,因先前受了伤,剧烈的搏杀之下,肩头的伤口已然绷开,疼痛难忍。
此时不管姜远愿意不愿意都得拼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幸好姜远在兵器上占了些便宜,精钢打造的横刀削铁如泥,与他互砍的北突兵手中的弯刀硬生生的让他斩断。
横刀斩断北突兵的弯刀后去势不止,劈在北突兵的脖梗上,鲜血飙出三尺高,被劲风一吹形成一片血雾。
姜远自身也挨了几刀,幸好三十斤的重甲给他提供了足够的保护,才幸免被斩杀当场的结果。
不过这重甲上的甲片也被砍得七零八落,许多地方只剩下铁线了。
原本王麻子与独臂老李一直跟着他,此时已完全大乱。
北突人的攻城兵像蚂蚁一般的从云梯上,源源不断的攀爬而上,翻上城头与守城的大周兵卒厮杀。
众人在混乱的拼杀中渐渐离得远了,是死是活全凭个人武艺与运气。
上官沅芷却是一直在姜远十步范围内,她知道姜远身上有伤,一直在姜远身边拼杀。
事实上,姜远能够在这城头乱战中活下来,全靠上官沅芷一直在他身旁护卫。
如若不然,就以姜远这带伤之体,根本难以招架凶狠的北突兵手中的弯刀。
好在城头上的大周兵卒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长枪兵们已自觉结阵,每五人一组手持长枪排成直线冲杀。
来回冲的几次,爬上城墙的数百北突人被全部绞杀。
城头上的大周兵卒也伤亡惨重,除了被投石机砸死的、乱箭射死的,更多的是与爬上城头的北突兵对战时,被弯刀大斧砍死的。
城下一片火海,城头鲜血横流,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姜远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手中的横刀刀柄因沾了太多血的缘故,握着时都有些打滑。
看着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他只觉得震惊又恶心。
冷兵器对决的时代,刀刀见血,枪枪封喉,既然上了战场,便有不得半点心软,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老道就是这么教的。
其实不需要老道教他这些道理,姜远自己也能明白。
血滴从横刀的刀尖滑落,姜远将刀对准了一个躺靠在垛口砖墙边,半死不活的北突兵。
这个北突兵看相貌应该年龄不大,眼神中却露着凶狠,尽管已重伤垂死,仍恶狠狠的盯着姜远,用姜远听不懂的北突话叫骂着。
“你在草原上好好放牛羊多好,大家和和气气的生活,做做生意多好!为何偏偏来这找死!”
姜远说着,一刀刺进了这个北突兵的心窝。
火油燃起的火海,终于将云梯烧断,还在云梯上的北突攻城兵像下锅的饺子一般摔落,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摔死,惨嚎声响彻四野。
攻城楼车也燃起了大火,楼车之上的北突猛士浑身是火,被烧得惨叫连连,不管不顾的从几丈高的楼车上往下跳。
城下火海之外的北突先锋营兵卒,见得眼前这等炼狱般的惨景,已然心生惧意。
前有火海,后又有巴特尔领着督战队堵住,但凡敢调头往回跑的一律射杀。
北突先锋营的兵卒们前进不得又后退不得,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回南关城头的弓箭手趁此机会,齐齐射箭,射伤射死一大片。
而侥幸爬上城头的北突兵,也被组成战阵的大周长枪兵清杀干净,有兵卒提着刀挨个给未死透的北突兵卒补刀。
有杀红眼的兵卒,更是提刀猛剁,直到被其他士卒强行拖开。
姜远与上官沅芷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不语,战争对大周底层的兵卒来说,更多的是无尽的残酷与无奈,然后便是疯狂。
“将军!老徐不行了!”王麻子提着刀向姜远奔来。
“徐大哥怎么了!”姜远闻言一惊。
“老徐…唉,您过去看看吧。”王麻子叹了口气,神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