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小脸激动地通红,拍手欢呼跳跃道:“大牛也有字了。”
看着堆满桌案的公文,刘驹说道:“子美,快去读书吧,驹儿哥忙一会公事。”
大牛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提着铜壶蹦跳着去了。
糜竺立在船头,看着眼前水气弥漫的巨野泽,一双眸子眯缝着,仿佛要穿透这茫茫水雾,看清楚巨野泽的尽头。此时已交十月,天气渐冷,水面上大雾弥漫再正常不过。
“糜布,”眼看着一轮红日从雾气中现出身影,糜竺叹了口气,“你等确定自丹阳泾县运往东郡谷城的确是米酒和晒干的茶叶?”
“家主,小人怎敢说谎?”糜布面带惶恐的说道:“小人们前去装载货物的时候,半片大山前全都是晾晒的茶叶,那茶香十里外都闻得见。装了茶叶后,托付咱们船队运送的货主陈宇又安排人手往船上装载酒坛,小人亲眼看着那陈宇从装载好的酒坛中随意取出了三十坛,让兄弟们路上饮用。”
“用米酒熬盐、造纸怎没有一点功效呢?”糜竺喃喃自语。
糜竺自语的声音虽低,糜布在旁也听得清楚,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自打从谷城带着精盐、白纸回到东海后,自家这位家主就跟着了迷似的,不断地问东问西,还跟工坊内的几个老匠师日夜商议着什么,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做出来,还白白浪费了不少东西,这才动身往谷城赶。糜布看了看天,雾气散去了一些,却是北风乍起,这天越发的冷了。
谷城县衙内,陈宫满面笑容,对坐在首位的刘驹笑道:“县尊,秋收已计算完毕,全县共得粮六十万石,按大汉律三十税一,需上交郡库两万石粮。目前谷城已播种春麦一百二十万亩,预计明年可得粮二百万石。”
听陈宫报出数字,在座的县衙各曹官吏纷纷交头接耳,登时大厅内一片嗡嗡声响起。
“谷城有户一万一千二百家,”刘驹起身,边走远说,大厅内立即安静下来,“一户按五人计算,共有人口五万六千余人,人均得粮近九石,支撑一年绰绰有余。边角地的豆类也是收获颇丰,百姓手有余粮,是时候鼓励百姓饲养家畜、家禽了。”
马英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说道:“县尊,说起家畜,还是以猪繁殖最快,只是养的多了,这猪内部爱起争斗,是以生长缓慢。”
马英话说完,立刻引起了共鸣,满大厅又开始嗡嗡起来。
“这事简单,”刘驹呵呵一笑,“正巧本县看到过阉猪之法。阉割后的猪,性格温顺,便少了许多争斗,利于饲养。”
“县尊还有这等奇术?”蔡九首先拍起马屁来,“放眼大汉天下,如县尊者能有几人?谷城得县尊牧守,实乃百姓之福也。”
刘驹摆了摆手,正要谦虚几句,门子来报:“县尊,东海糜家来访。”
“终于来了,”刘驹心中大喜,回身坐回首位,看了陈宫一眼。
“县尊有贵客来,都散了吧。”陈宫起身说了句话,转头对刘驹笑道:“我代县尊迎接贵客?”
刘驹点了点头,陈宫转身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糜家才来人,刘驹内心嘀咕,十有八九是在家跟着葫芦学画瓢,没有得到结果才不得不来的,你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
糜竺在陈宫的陪同下很快就来到了县衙的客厅,刘驹站起来到门口迎接。
“县尊,这位乃是东海糜家家主糜竺糜子仲,”陈宫介绍道:“专程前来拜访。”
“子仲先生光临鄙县,”刘驹拱起双手笑道:“阖县生辉矣。请上座,来人,看茶。”
糜竺坐下,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好茶。”
“此茶采自泾县深山之中,雨前刚露尖角之时,”刘驹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因其色泽翠绿,香味持久,驹名之曰泾县特尖。”
“自从饮了此茶,”陈宫捋着颌下不多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便将茶汤抛却,再也不敢与闻也。”
“观之汤色嫩绿,饮之满口甘香,”糜竺附和道:“真乃茶中精品。”
“孟冬之时,子仲跋涉江湖不易,”刘驹满脸笑眯眯的,就是不提糜竺前来何事,“暖茶一杯,驱驱寒气。子仲,请。”
糜竺赶了那么远的路,在刘驹、陈宫的劝说下一连喝了三杯清茶,这肚子可就受不了了,“叽里咕噜”的一阵乱响。
刘驹二人明明听到,却装的没事人一般,还是围着茶下功夫,一个劲的劝说糜竺继续喝。
咬着牙又喝了两杯,虽还没到饿得出虚汗的地步,却再也忍不住了,糜竺起身说道:“竺为一商贾,今日得刘县尊屈尊攀谈,与有荣焉,天已近午,竺愿做小小东道,还请二位赏光。”(陶谦在公元188年任徐州牧时,因糜家影响力巨大,将糜竺聘为别驾从事。)
刘驹也跟着起身说道:“今日得见子仲,相谈甚欢,竟然忘了时辰。贵客光降,岂能让子仲破费,来人,”听到刘驹的喊声,门外的差役进来肃立躬身,“去后面厨房看一看,饭菜可备好?”差役转身去了,刘驹走到糜竺身边,拉起他的手笑道:“后衙新近聘到一位大厨,端的好手艺,今日子仲有口福矣。请随我来。”
糜竺此时身形已经有点打晃荡,心里巴不能一步赶到后衙餐厅,嘴上却是推辞,“怎好让县尊破费?”
陈宫什么人?早看出糜竺步子发飘,于是说道:“远来是客,谷城虽偏僻,饭菜还是管的起的。”说罢,拉住了糜竺的另一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