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下,没有办法外出,否则必须面对狂风的怒吼和冰雪的侵袭,零下低温、不受温度影响的丧尸以及被阻碍的交通状况,哪怕是异能者也很困难。更何况异能者对食物的需求明显更多。
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食物以及电、汽油、煤炭这些能源,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还养着彗星。
丹林市已彻底无人了,在遥不可至的那些不知名的幸存者基地里,但愿能坚持下来,活下来更多的人。希望这样的酷寒风雪天气早日过去。
关远峰心情带了些沉重压抑,风力发电机保障了电的运转,屋里已开了暖气,暖洋洋的。
周耘在餐桌上接了个电磁炉,找了一口锅来加水,把今天打的新鲜变异鱼和早晨就丢出来泡水解冻的羊肉都切成了大块,弄了个鱼羊肉鲜汤火锅汤底。
关远峰则把刚才收的菜挑了白菜、豌豆苗出来洗干净择了,又选了几个土豆削皮切片。
一边切片,一边看周耘从冰柜里摸出了一包鱼丸、一包鸭肠、一包毛肚、一包红薯粉丝。那红薯粉丝他还记得亲眼见过周耘用收回来的红薯打成粉做的,然后他关了冰柜,从橱柜里又摸出了腐竹、木耳、百叶、黄花菜、香菇等干货。
明明摸出来这么多东西,周耘竟然还非常遗憾:“可惜红菇还没有培育成功,就下雪了,不然该弄红菇来打个火锅看看。”
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关远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关远峰看他目光灼灼,上下打量自己,神情带了些激动和渴望,不由紧张起来:“什么事?”
周耘道:“你知道一句俗语吗?天上打雷,地上蘑菇。科学研究证明,天雷确实有促进真菌长出的作用,那个红菇栽培,假如你在上头打几个闪电……”他陷入了沉思:“改天试试吧。”
非常富于实验精神。
关远峰:“……”
热腾腾锅里的乳白色的羊肉汤滚起来了,咕噜噜冒出如鱼眼一样的气泡,醇厚的肉香与火锅的鲜美汤汁香味交融,满堂香气缭绕。
关远峰还在切鸭肠,周耘便先把电视机打开,随意挑了张美食纪录片进去看,然后将半盘子切成薄片的变异鱼肉滑入锅内,又将一小碟豆腐也滑进去。
鲜嫩多汁的变异鱼肉其实非常有弹性,又是今天新鲜捕捉的,只是略微一变色,周耘就落了筷子,从沸腾的汤锅中夹起粉红如花瓣的鱼片,蘸酱醋芥末,立刻卷入嘴里,眼睛立刻满足地弯了起来,愉悦感写满了整张脸。
关远峰其实并不是很饿,但是看着周耘这样,不由也觉得这变异鱼的味道一定非常棒,他为周耘装了一碗羊肉汤出来:“先喝点汤暖身子吧,一会儿土豆放进去,味道就变了。”大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整碗热汤喝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
土豆的沁甜和红薯粉的弹性柔软可口。
鸭肠略微一烫就要捞出来,烫熟了和香油芝麻醋还有小米椒一起吃,清脆鲜香。
喜欢藤椒清新麻口味的,可以多蘸一会儿藤椒油,藤椒油是周耘用青花椒炸出来的,关远峰还挺爱吃的。
新鲜的白菜和豌豆苗烫得刚刚好便入口,汤的鲜味完全融入菜里。
窗外,风势愈发猛烈,像狂野的巨兽在无边的夜色中咆哮。尖锐的风声呼啸肆虐,带着掠夺一切扼杀所有的威势,寒夜冰冷荒芜。
然而仅仅一窗之隔的饭厅里,灯光柔和而温暖。暖气开着,因为吃火锅,身上甚至有些发热,对面的周耘脸上已经升起红晕,自己也已脱了羽绒外套。
火锅里翻滚的汤汁发出满足的咕嘟声,蒸腾出的白汽带着食物的香气,缓缓上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羊肉汤特有的醇厚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给人带来温暖与安心。
狗子刚刚吃完自己的羊腿鱼肉汤,乖巧坐在饭桌旁摇着尾巴,可惜它庞大的身躯让它做这样讨好的姿态已经显不出可爱乖巧,而是显出一种憨态可掬来。
电视机开着,男播音员浑厚的声音娓娓道来,诉说着一道道地方美食制作的过程,口味。
像之前经历过的每一个太平日子的家的夜晚。
关远峰恍然回忆起从前自己对一个温暖家庭的想象,就是这样的,然而偏偏这居然是末日。
吃完东西收拾好,夜已经挺深了。电热水器难以支持两个卫生间同时洗澡,关远峰让周耘先洗澡,他收拾餐桌洗碗。
周耘洗了出来,换了一身厚的冬天摇粒绒睡衣提着装着脏衣服的桶出来扔到洗衣机里,又提醒关远峰:“上次去百货大楼拿回来的冬天的被褥我都晒过了放在你衣柜里,你一会儿自己拿出来垫上,别冻着了。如果不想开暖气的话,最好垫上电热毯。冬天的衣服也都放里头了。”
关远峰点头应了,他并不怕冷,只随手拿了平时穿的夏天的睡衣便去洗澡,洗了后把衣物也一起扔进洗衣机里,按下洗衣键,看狗子已经在狗窝里睡了,周耘也关了房门应该是睡了,便回了自己房间里,打开衣柜打算把被褥拿出来铺床。打开衣柜,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迎面扑来。
他有些失语。
虽然知道周耘显然是有些整理归纳方面的强迫症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已到了这样的程度。
衣柜里整整齐齐都挂好了所有冬日衣物,从轻盈的羽绒服到厚实的毛呢大衣,每件都笔挺地挂在衣架上,从长到短,甚至按颜色从深到浅井然有序排放着。
衣柜的最上层整齐堆叠的是冬天的被褥,妥善地放在带有拉链的防尘罩里,外边还贴着标签,明确写着“鸭绒秋被”“鹅绒冬被”“羊毛褥”“蚕丝夏被”“电热毯”“空调单毯”。
保暖内衣等也单独叠放在衣柜一侧的抽屉里,袜子内衣的抽屉都各贴有标签,拉开每一件都叠得方方正正,甚至这些贴身穿的衣物,周耘都剪了标签洗过晒干了又叠放在衣柜里了。
整个衣柜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每一件物品都有其固定的位置,井然有序,彰显着周耘那种刻在骨子里头的严谨的秩序感,甚至显示出了一种细致入微却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的掌控欲来。
他整个人都被震撼了。之前因为天热,他来去也就穿那几件自己行李箱里头的衣物,根本没有打开过这个大衣柜,他下意识认为这里头还是周耘家里的东西,不愿意随意翻乱。
高个子让他轻而易举从最顶层将被褥拿出铺在床上,干净的艾草味扑面而来,这些日子他们明明都是在水库边打鱼,那么应该就是自己每天出去打丧尸搜集物资时,周耘抽空洗晒的了。
关远峰铺好羊毛褥子,套了床套,他不习惯电热毯的感觉,只拿了两床鹅绒被下来盖着,被子又轻又软,带着阳光香气,屋外明明寒风呼啸,他却如同在午后的太阳光里,暖洋洋地困意涌上来,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早晨八点,他拉开遮光帘看外边的天气。平时这个时候天应该已经大亮,但现在还是阴沉沉的。风雪并没有停。
他套了件羽绒服,打开了阳台门,冰冷的寒风立刻涌了进来。
他走出了落地阳台出往外看去。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漫天的雪花在狂风中疯狂地旋转飞舞,仿佛无数幽灵在空中游荡,带着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寒意仿佛是从地底深处涌出,裹挟冰雪,透骨裂肤。看来一时半会这大风雪还是停不了,若是从前这个时候,应该要组织抗雪灾,转移受灾群众了。
但此刻世界空荡荡,只剩下了他们孤单单被遗忘在这里。
关远峰才一会儿就已感觉到身上凉透了,他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生病给周耘添乱,便回了房间内关好门窗,洗漱后走去客厅。
周耘正在厨房里,还是穿着那身深蓝色的摇粒绒家居服,外面围着米色围裙,原来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陡然变得居家起来。
他正在对着一个厨房秤聚精会神地称着重量,旁边几个容器,手里拿着一包白糖,看了眼读书,然后又加了些进去,关远峰走过去问他:“在做什么?我能帮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