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宫起就开始记载,直至宫妃死去,方才停止,封存起来。
上面发生的种种,都可供人查阅,或是后世作为典记考查。
这也是皇族为了确保血脉纯正,不被轻易混淆的一种手段。连宫妃的侍寝记录以及葵水来无,都一一登记造册,那么宫妃贞德,帝裔正否,自然就做不得假。
而,慈安太后却说,让人在宫册上记下这话,是存心教骊珠为人诟病,断绝将来某些事情。
她嫁过人——骊珠不认为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在宫册彤史上记下便记下了,她不能接受的只是太后强迫她在人前宽衣解带,强点守宫砂的羞辱。
然而,她不在乎,有人却不允。
太子玉白修长的手紧裹了骊珠的身子,却是眸光轻凝,瞥向太后,唇上弧光薄薄,带了几分慵懒的说道:“皇祖母误解了孤的意思,孤说不必是因为——”
“她,早已是孤的人。”
一字一句地道。
怀里,沈骊珠咬牙,雪白的脸颊终是不禁氤出些许薄粉,似羞似恼。
其实,太子这话不假。
那夜月圆,兰林湖畔,他们确实有过缠绵的一夜……
只是,由他这般说来,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他……
就好像,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别人……
他这样说,岂不是在欺骗太后?
沈骊珠轻想。
但,这样隐秘的情事,在人前谁都羞于启齿。难道要她站出来仔细分说么?
……实在是无法。
何况,落在腰间的手,忽然很紧,像是叫她不要说话,要相信他。
“什么?”空气里,曳过一抹微微吃惊的声音。
沈骊珠眼尾的余光里,是慈安太后不可置信地站起了身。
凤袍鎏金,华贵逼人。
她并不是真的在意骊珠贞洁与否,而是不愿相信自己满腹盘算落空这个结果!
“那夜,是孤醉酒荒唐……”李延玺略微低头,眼神从怀里女子乌黑发顶掠过,瞥见她藏在发间的耳晶莹如许,又透出明艳的红,喉咙滚了滚,接着道:“皇祖母,她是否贞洁,孤很清楚,是以这守宫砂,不必点,宫册上也不必那般记。”
怀里的人,纤细的身体微震,李延玺眉眼不动,波澜不惊,手臂却无声将之拢紧了点。
沈骊珠细白的齿陷入那抹漂亮明红的唇肉,他说了谎。
没有什么醉酒荒唐,反而是她身上的相思蛊动,才——
而且,她与他在一起时,分明……不是处子。
就像他说的,他很清楚,不是吗?
为什么又要这样说,欺骗他的皇祖母?
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无声的揪紧,揉乱。
很快,连带着思绪也乱作一团。
慈安太后明白太子脾性——
扶渊性情矜傲,自幼被立作储君,当做未来的帝王培养,世间也很少有他不可及、得不到的东西,若沈氏跟他时,尚是处子倒好,但若非贞,以扶渊的性子,要得多爱这沈骊珠……才会连此事都认下。
必不可能的。
所以,对此说辞,她心下已经相信了八九分。
但,到底还有那么一两分的,垂死挣扎。
慈安太后面色冷凝道:“扶渊,若无凭证,只你自圆其说,可当不得真。”
“嗯。自然——”李延玺从袖间掏了方雪白绢丝出来,上有血迹斑驳,暗色成花,在他怀里的沈骊珠心下既惊且惑,这是什么?
她来不及看清,李延玺眼神一掠宫人,只见一位女官模样的人立刻凛色上前,将那物给接了过去,然后呈给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