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玺迟迟未曾说话。
沉默里,沈骊珠连心都提了起来,握着白璧的手心,在这样海棠盛开的秋夜里竟然微微沁出汗。
她不知,拿出这枚白璧,到底是否有用。
但,这也的确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若是太子不顾……
她,她就……
沈骊珠心繁纷乱,所以太子衣袍摆动,就这样朝她走过来时,她心头惊颤不已,呼吸略微急促又慌乱地道了声,“李延玺……”
…
一墙之隔,将身影隐在花窗廊下的陆如薇,听到骊珠那般惊慌急切的声音,直呼太子名讳,虽未出嫁却早已在春闺梦里有过倾慕男子的少女,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许多旖旎画面。
她细白的齿紧紧咬住唇瓣。
心头如焚如缭。
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
李延玺就那样走到骊珠面前,也像踏在谁的心尖。
他停下。
已近在咫尺。
只要轻轻抬臂,就可将她揽入怀里。
坐在喜榻上的那道纤影,微微往后跌退了下,沈骊珠目光戒备地盯着太子的动作,袖中像是紧攥着什么。
她眉间皆是冰雪,眼底却好似藏着明艳的火,便交织成冷艳二字。
沈骊珠想,她已是阿遥拜过天地的妻子,若是他敢、他敢……
李延玺身影只不过微动。
她便如惊弓之鸟般,拿东西抵上雪白的颈,“殿下若是逼迫,我宁可死。”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凤凰钗。
眉眼决绝,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会那样做。
沈骊珠骨子里本就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谁知,太子却只是在骊珠面前微微弯下腰来,捡起那……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喜帕。
“盖头掉了。”
沈骊珠微怔。
连握在手中抵在颈边的钗子,都不禁松开了来。
李延玺抬起手,亲手将喜帕给骊珠盖上。
大红的盖头一落,遮住了那明艳容颜,也隔绝了那道永远对他冰冷含恨的视线。
“阿姮,今夜这红盖头,曾为孤掀起过……”
李延玺喉骨间溢出低哑的声音,像是敛着沉沉的痛楚,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像是逼入绝地站在悬崖边的人,疯狂与荒唐如潮水褪去后,只剩下绝望的冷静。
“在孤心里——”
“只当你嫁过我。”
最后,他掰开骊珠的手指,拿走那枚凤凰钗,扔出窗外,一抹金色华光没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只传来李延玺淡凉的声音。
“本是送你的添妆礼,若是伤了你,那也不必再留。”
…
他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是吗?
沈骊珠身体蓦地软了下来。
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细细的颤抖,眼里也不知何时盈上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