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景澜更想说的是——
殿下,错过就是错过了。
但,凡事过犹不及。
太子如今是骤然得知三年前自己做过的事,骊珠深受的苦楚,最是歉疚的时候,所以连见她,也只敢像这般遥遥一面。
裴景澜担心刺激太过,反倒勾起他心中偏执。
人的心里,本就住着困兽。
骊珠以愧疚为笼,才将他锁住。
但,不知这份愧疚和悔恨能支撑多久。
若有朝一日,爱意和偏执压倒愧疚,终占上风,就连他也阻止不了殿下了。
好在,离骊珠成亲,只有一月不到了。
但,天公不作美。
雨始终未停歇。
官府赈灾的粥棚以及义诊点,在金陵城四个城门处皆一一开放。
沈骊珠这边的压力骤轻,不至于忙得脚不沾地。
陆亭遥会给她送来吃食点心,偶尔在缺人手时,两人一起给百姓打粥。
虽然繁忙琐累,但温情都有彼此一抬眉交错的眼神中,一转身不经意的触碰里。
那些家中遭了灾的百姓,捧着热粥和姜汤,不胜感激地道:“两位真是大善人呀。”
也有不知他们身份,直接就叫起“公子”和“夫人”的,嘴上磕磕绊绊讲着祝福的话。
“祝公子和夫人长长久久,子孙满堂。”
“这样天仙般的人物,合该就是一对儿……”
饶是沈骊珠这样清冷沉静的性子,也不禁红了脸。
只不过被面纱遮挡,难以窥见那等芳色。
倒是看起来极易羞涩,容色如琉璃般漂亮又脆弱的少年,一一跟人解释道:“现下还没有成亲呢。婶子莫要叫错了,免得误了她名声。”
“不过,很快就嫁予我了。”
“是,她很好,我也会待她很好。”
而太子——
就只能远远的望着,他们一起给百姓施粥义诊,接受众人祝福,看着本该属于他的太子妃,在另一个男子身旁笑靥如花。
心里涌起名为“嫉妒”的阴暗情绪。
…
不过,沈骊珠担心陆亭遥奔波劳累,引发旧疾,虽然他的身体将养得逐渐好了起来,但那活不过二十的箴言,始终是压在心头的隐忧。
骊珠便叫陆亭遥不许再来了,好好待在家里。
“阿遥,很快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可不能病倒,不然我该怎么办。”
陆亭遥很听骊珠的话,之后便待在风雪轩中,只叫书砚帮忙送吃食。
而那些,都是他亲手所做。
他在告诉骊珠,我以另一种方式陪伴你。
…
这天,金陵城的百姓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仿佛天崩地裂——
没过多久,街上就有人奔相走告,描述得绘声绘色,“天啦,小李村山崩了,山上的树和石头混着泥水哗啦啦落下来,半个村子都被压垮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
接到小李村山崩消息的时候,李延玺带着金陵官员在怒江附近的上饶堤一带巡视。
上饶堤是陆敬尧主持修建,政/绩卓越,修建好至今已有十余年。
从“怒江”取名,就可见这条河道的波澜凶险,是以上饶堤修建好以后,朝廷每年拨款白银二十万年作维护之用。
只是,今年雨水过于丰盈,令太子心中隐隐不安。
他提出来上饶堤一看。
怒江汹涌,奔呼咆哮。
仿佛扑面而来的猛兽。
李延玺问身后懂水利的官员,“今年的水位,恐怕是大晋近二十年最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