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也不知是没拿稳还是其他，手中杯盏突然掉在桌上，叽里咕噜滚了一圈，茶水很快洇湿他的衣袖。
尉迟砚修长指尖微微一颤，蓦然掀起眼皮，朝宁夫人看去。
“定亲宴，她找你退婚？”
声音低冷，甚至多了几分诧异。
尉迟砚慢慢收回手，眸光微烁，身旁婢女立刻上前收拾桌面，奈何他气息瘆人，婢女连大气也不敢出。
外面这会儿已经传遍了。
说一心想嫁入侯府的国公府三小姐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厌弃世子残疾之身，果断退了婚。
“那丫头向来纯善，之前往你屋里送了不少东西，可惜你全都没收。上回还给你亲手绣了一个荷包，你随手扔给冷羽，看也没多看一眼。”
宁夫人头疼:“也不知她为何突然转了性，非要与你退婚，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该掺和。”
“可你一直不认同这门亲事，我也不能勉强，只能说你俩有缘无分。要是你不想同她见面，我派人替你回了她，往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也算了结此事。”
她一时唠叨了太多。
心下惆怅万分。
“要是那丫头你瞧不上，她上头还有个姐姐，和你走得挺近，沈二小姐你也可以考虑。”
宁夫人摸着狸奴耳朵，没得到任何回应，奇怪瞥他一眼，却发现尉迟砚垂眸盯着茶盏出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提高音量:“砚儿？”
尉迟砚心不在焉抬头，掸了掸衣袖，神色冷恹至极:“宁夫人说什么？”
敢情他一个字也没听。
宁夫人无奈，只得复述一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情绪不佳，分明来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逢场作戏谁不会，不过是有的人戏演够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或是看上了更好的。”尉迟砚挽起衣袖，嘴角挂着轻嘲。
权衡利弊，嘴脸暴露罢了。
他重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灌下喉咙，浇灭心底陡然升起的烦躁。
宁夫人打量着他的脸色，忽而明白了什么:“你不在意这桩婚事那就算了，前阵子听晋国那边来信，太子欢有意与长公主联姻，可惜长公主拒绝了。”
“既然他俩错过，不如我替皇上求个情面，给那丫头一个封号，让她远嫁晋国做太子妃，这样你也眼不见心不烦如何？”
四周静了一瞬。
尉迟砚触碰茶盏的手微顿:“不如何，不管怎样，我与那个女人还未解除婚约，宁夫人迫不及待为其打算，会不会不太好？”
“且国公府势力一直久驻京都，无意千里之外，不见得会盼女远嫁。”
声线冷恹，没有丝毫温度。
“砚儿竟也会替国公府做打算，这样看来，你还是在意晚晚的？”宁夫人抬了抬眉，摸着狸奴的爪子。
他向来惯于隐藏情绪，她也很难看透，可不是全然没有察觉。
尉迟砚推开身前茶盏，眸光阴沉沉:“素未谋面，何来在意。”
他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世上无人能让他在意。
“那你俩的婚事……”宁夫人但笑不语，试探的口吻。
尉迟砚起身告退，脊背笔挺修长，眉梢阴冷:“宁夫人派人前去回复就是，退了便退了，左右不过一桩可有可无的婚事。”
他冷着脸，头也不回离开。
“既然这桩婚事作罢，下月京中会有品茶宴，不少世家千金都应邀请前去，你去瞧瞧……”宁夫人出声。
尉迟砚声音阴沉沉抛来:“不去。”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
“这孩子，嘴硬得很……”宁夫人无奈摇头，不知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