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卿愤怒嘶吼，一双眼气得通红，手中的剑拿不稳，割伤她喉咙，他也不再在意。
当初他以为玉晚是凶手，父亲竭力保下继女，临终前一直保持怀疑，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他没放在心上，可如今想来，父亲应当另有猜测，可怀疑的人是他亲闺女，让他到死也没能说出口。
沈云兮被他吼得肩膀一震，她从未见过他对她发脾气，害怕红了眼的沈扶卿:“大哥，你先冷静，我慢慢同你解释……难道你忘了，娘临终前怎么交代你的吗？”
“她亲口嘱咐你，让你护着我，所以你不能杀我……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媒妁之言的大嫂吗？”
“你们成婚后迟迟未洞房，一直对她态度冷淡，就连你们发生关系，也是她不择手段亲手下的药，你明明就讨厌她的……”
沈扶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心脏疼痛缓不过来。
他不爱她？谁说他不爱了？
他是讨厌过她不错，可在她死后，借酒消愁追查真凶的人是他，期盼夜夜梦见她的人是他，在她生前的院子来回转悠，一景一物所见无一不是她的人，也还是他。
提到她的名字，没人比他更清楚心底的抑郁和心痛。
“至于玉晚的亡夫，你亲口同我说过，不过是没了命根而已，我罪不至死。”
沈云兮松开拳头，缓缓抚上自己小腹，咽了咽口水:“而且我前几日查出怀有身孕，二皇子那边已经知情。这孩子将来会唤你一声舅舅，继承国公府荣誉……”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安抚沈扶卿过激情绪。
殊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他，冷淡眸光扫向她平坦的肚子，眼底划过似有若无的讥讽和淡漠。
沈扶卿不想听她辩解，放下手中的剑，容色颓丧至极，分明还是这个人，却一下子仿佛沧桑十几岁:“来人，先将沈云兮打入水牢。”
……
玉晚得知消息已是两日后。
听说沈云兮被迫喝下堕胎药，在水牢受尽折磨，精神有些崩溃，二皇子前去要人还吃了闭门羹。
她没想到沈扶卿狠起来真有两把刷子，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关于这点不愧是两兄妹。
而她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把查到的其他消息，譬如沈云兮的身世，无意透露给国公府。
她也在时隔三日后，见到那位传言中本该病危可突然登门造访的尉迟砚，玉晚诧异之余，却又了然于心。
他的确抛出病重消息混淆视听，这样的恶人，哪能轻易下地狱，没死也在意料之中。
尉迟砚一袭墨红色衣袍，手中拄着鸠杖，行动越发缓慢，脸色也较之前更为苍白，不时闷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紧蹙眉头。
在全力救治下，他虽侥幸没死，可也不知这具身子还能坚持多久。
剜掉母蛊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不可控地慢慢退却，他想在此之前见她一面。
瞥见院内等候已久的女子，他阴郁眉色多了几分颓然，嗓音沉缓低哑:“听闻晚晚找我有事？前几日我事务繁忙，未能前来请罪，晚晚莫要生气。”
他说完，抵拳咳嗽几声。
瞧着有些弱不禁风之色。
“请罪？摄政王又想跟我玩儿什么瓮中捉鳖的把戏？”玉晚摸着茶盏，立在石阶之上俯视他。
“我那日说过，我会向晚晚亲自赔罪，自然说到做到。旨意已经拟好，我任由你处置，事后任何人不得阻拦和报复，影卫也会送你平安回到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