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晚捉住他描眉的手臂，不让他触碰自己，不死心质问：“那让你退了她的婚呢？”
就像三年前，他冷着一颗心，无所谓退了自己的婚一样。
尉迟砚反手捉住她手腕，垂眸认真盯着她的脸，幽深眼底心思难测：“吃醋了？你希望本王退她的婚？”
他拧着眉，好似陷入纠结。
玉晚嘲讽勾唇，抽回手：“那你退吗？”
“她于本王有恩，本王不能失言。”尉迟砚顿了顿，手中一空，心底怅然若失了一瞬。
他看向玉晚冰冷的神情，心里突然被某根刺扎了一下，这不是他在她脸上期盼看到的表情。
玉晚推开他，脱离他的怀抱坐起身：“杀不掉伤不得，妾身无法做主，你何必故作虚伪问过妾身的意思。”
他对沈云兮不是一般地在意。
与之相比，自己只是可打杀的玩物。
“云兮日后会嫁入王府，是你的主母，你总归是要敬着她的。你以后尽量避着她便是，此次本王会让她向你道歉。”
尉迟砚莫名烦躁，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迟迟不能纾解。
他可以定夺别人的生死，但不允许玉晚逾矩，越了主母位分。
何况他此次并非单纯救沈云兮，他在玉晚和她之间选择先救沈云兮，那些眼线必定会再次对沈云兮下手。
他安慰了玉晚两句，起身去往隔壁。
玉晚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觉得他表现出来的矛盾很可笑。
“你现在感觉怎样？”沈扶卿面露难色，“抱歉晚晚，我方才说话过激，云兮性子从小骄纵，你受委屈了。”
婢女把新熬的药端上来。
沈扶卿接过：“我来吧。”
玉晚摇摇头表示没事，浑身没有力气，只得任他喂药。
药味苦涩，他细心捏着帕子替她擦嘴，难得温情。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当年，她五岁那年刚来国公府就生了一场大病，沈扶卿身为哥哥，忙前忙后亲自给她熬药喂药。
沈扶卿看她也不抗拒，便温声道：“晚晚，云兮向来骄傲，若是知道与寡妇同为平妻，定会伤心。”
玉晚抬起眼皮看向他，心里那丝温情渐渐消散。
“要不你同摄政王说一声，自请下堂做侍妾，比侧室位分低，也好让云兮好受些。”他带着商量的语气，“反正你已经嫁过人，不必在乎名声。”
沈云兮的喜怒哀乐于他而言更为重要，事事替她考虑周全，不可不谓是顶好的兄长。
玉晚偏过头，避开他递过来的勺子：“我不喝了。”
“好。”沈扶卿放下药碗，“我知道委屈你，但就当大哥求你，替国公府着想。当年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妻儿之死，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如今他只有沈云兮这么一个亲人，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玉晚缄默片刻，自嘲一笑：“那你可知，我不想做什么王妃，也不想进王府吗？”
他以为是她贪图权贵，勾走了尉迟砚，殊不知她连京都都不想回。
沈扶卿神情微怔。
并未明白其中深意。
“世子放心，我不会跟你妹妹抢位分，也不会让她伤心。”玉晚喝了药，精神疲倦，拉过被子躺下，“我累了，你出去吧。”
听到她亲口承诺，沈扶卿放了心：“那我先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对玉晚，他终归还是当做妹妹心疼的。
他如是想。
玉晚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慢慢睁眼，看向头顶的薄帐，眼角泛起的酸意和喝下去的药一样涩苦。
她早已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