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坐着裴家的车,前后都有保镖护送。卫冉婷听到汇报,以为是医生到了,焦急跑下去迎接。
保镖分站在裴晏初最常坐的宾利两侧,卫冉婷看到常跟在裴晏初身边的保镖拉开车门,接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大汗淋漓的从车上翻下来,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
卫冉婷想去拉她:“医生,我女儿……啊!”话未说完,手却像是碰到了燃烧着的炭火,被烫到不住颤抖。
周郁撑着地站起身,眼睛几乎睁不开,她声音喑哑,道:“准备冰袋,许多冰袋,不许任何人靠近……靠近卫许霁。”
眼熟的保镖向前一步扶住卫冉婷,低声说:“老板说,让您相信周小姐,她忙完就过来。”
周郁左摇右晃地走在前面,甚至不用人引路,就准确知道了小女儿所在的房间。
卫冉婷感受着微微发麻的掌心,似乎能闻到自己的手上传来烤肉的味道。
原来是“晏初的周姓朋友”,她稳住心神,安排人去准备冰袋,听从周郁的要求,把二楼的人都撤下去,自己一趟一趟的把冰袋搬进房间。
最后一箱冰袋搬进去,周郁身上的汗已经没有了,烘烤感离周郁越近,卫冉婷看周郁拿起一个冰袋,“滋”,冰袋里的冰化了。
周郁看着卫冉婷,声音干涩:“我听京玉姐说,她有收藏瑞士军士刀的习惯,请给我拿一把来。”
卫冉婷从大女儿的展物柜中取出一把刀,又拿陶瓷杯倒了两杯温水:“孩子,喝点水润润嗓。”
周郁检查了刀,开过刃,很锋利。
也不知道卫京玉怎么搞来的。
“有什么需要你和阿姨说。”
周郁喝过水润了嗓,声音勉强恢复一点:“好,请您出去后锁上门。”
卫冉婷关门前看了一眼室内,只看到周郁的背影,黑色如瀑的长发散乱的垂在身后。
而现在。
周郁身上那股难以靠近的灼热感消失不见,声音听起来很干净,可偏偏,顶着一头耄耋老人才有的白发。
卫冉婷的大女儿卫京玉喜欢染白发,她知道年轻人染白发需要反复漂染,周郁进去才多久,哪来的时间染发。
她不敢细问,按照周郁的话拨通了裴晏初的电话。
周郁现在不太想见卫许霁,一个人戴着遮住所有白发的帽子和不合时宜的墨镜,坐在客厅静静等着。
还好,裴晏初在卫许霁醒来前过来了,只不过是坐在轮椅上。
“这次,多谢你。”
坐在车上,与前座的隔板打开,周郁才终于泄气般开口,疲倦地靠在车窗上。
裴晏初叹口气,看周郁的白发随着动作又露出来,主动帮她把白发藏进帽子里,语气无奈:“你是该谢谢我,砸了我半个酒柜,又让我坐着轮椅跑前跑后。”
但凡周郁醒来求她帮忙救卫许霁时,少掉一滴眼泪,裴晏初都会把周郁骂一顿。
裴晏初顿了顿,问:“你来之前说,再晚就救不了她了是什么意思?”
周郁捂着眼睛,骄傲如她,再难过不许自己哭出来:“我感觉到了,我的血要没用了。”
“裴晏初,我彻底沦为一个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