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心里彻底安定下来,眉眼浮起温柔笑意,“没事,那茶是温的,烫不着人。”
自锦善进屋查看以来,苏淡云就一直恍惚着,并没开口说话。
此时听见主子终于开口,又听着主子声音柔和,与往常别无二样,锦善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想到被茶水泼到的裤管,又想到方才看见主子被汗湿了的后背,忙站起身来,“姑娘稍等,婢子去给您重新拿套干净的寝衣过来。”
苏淡云自是不会拒绝,微笑着点了下头。
转眼的功夫,锦善便打来了一铜盆热水,帮着苏淡云擦了下身子,伺候着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待主子重新睡下才安静退了出去。
房门打开又关上,听着锦善的脚步声进了隔壁值夜的屋子,苏淡云这才渐渐睡了过去。
重新合上眼后,苏淡云一夜安睡到了天明。只是接下来的第二日,她复又梦到了同样的场景,梦醒之后,她并没惊动在隔壁值夜的锦善,就那样躺在床上强迫着自己再次入睡。
到了第三日夜里,她特意在睡前特意点上了安神的熏香,本想着能一夜安睡到次日,结果到了午夜,她就又再次做起了同样的梦。
今夜的梦似乎比前两日的还要清晰,她看见她们的马车在山路上突然出了问题,梦到那车夫一脸不解地下车查看,梦到那两个黑衣人突然从林间蹿出。
她还看见那车夫奋力和黑衣人搏斗,她们得以趁机逃跑,卯足了劲地往前冲。
看见那黑衣人很快追了过来,在后面穷追不舍,看见锦善拼死拦下他们,看见自己流泪跑到河边。
紧接着,她看见那黑衣人提着刀追出山林。
那人身材高大,手握带血钢刀,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清楚看见了他露在面巾外头的双眼,那双眼细长,单眼皮下,右眼角处趴着的一道半截食指长短的疤痕,让那道阴冷的目光看起来更加凶狠。
那目光直直朝她看来,死死锁在她的身上,她似是看到了一头野狼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嘴,猛地朝她的喉咙咬去
苏淡云惊叫出声,唰地弹起身子。
锦善捧着灯快步走了进来,“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又魇着了?”
苏淡云坐在床上,额头冷汗密布,眼前一直闪现着方才梦中的那一双眼,如何也挥之不去。
锦善把灯放在桌上,飞快撩开床帐,一脸焦急正要查看她的情况,却见苏淡云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将被子一掀,转过身来急急下床。
锦善一惊,“姑娘您去哪里?”
苏淡云匆忙把鞋套上,“锦善,你帮我把桌上的灯点上。”
说着,便起身快步往平常书写的桌案走去。
锦善不明所以,却半点儿不敢耽搁,立马快步追了过去,照吩咐把桌上蜡烛点上。
苏淡云到桌旁坐下,飞快拿过桌上的纸铺开,拿笔,沾墨,埋头一点点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小时就跟着喜爱丹青的父亲学习作画,画技虽不算精湛,可要把人的原来容貌给还原出来却也难不倒她。
此时随着她笔尖游走,便见一个蒙面男子的面容逐渐在纸上成型。
锦善一直满心狐疑在旁站着,默不作声看着,直到看清那纸上的画,她当即一脸惊诧,下巴掉到地上久久捡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