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知道在荒庙里,是你帮了我……歧罗,我不怕你……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轰——’
一道天雷猛然落下。
劈在歧罗的背脊上,像烧焦一样黑气弥散。
它步伐不停。
相比于背脊的剧痛,它心口的疼更甚,浇灌了剧毒,刺啦作响,血肉都受到腐蚀烧灼。
它的妻子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深深爱着它。
无论它什么身份,她对它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炙热与纯粹。
歧罗喉咙发出呜咽,哭得厉害,裹着黑气的泪一颗颗掉落,溢满了它的脸庞。
祝然在梦境里听过无数次它的哭声。
这是第一次,它在她面前哭。
她听到它抽抽噎噎地说:“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在骇人天雷之下,这是邪神对她的告白。
祝然已然心满意足。
现在就算是死,她也不害怕。
生命也在从她身体里渐渐流逝,祝然像临死的人,眼前如幻灯片一般闪过短暂一生的记忆。
为了活下去,她要更努力。眼盲无法视物,她就凭着手指摸索,爸爸打她时,她会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饿肚子,她吃野草树皮,狼吞虎咽。
为了一块干噎的饼,她愿意被村子里的同龄人欺负。
只要能活下去,活下去——
可是单单是活着就很难。
对于她而言,更是艰难无比。
倘若没有歧罗,她迷晕塞进喜轿,丢到歧罗山里,她的记忆就只有这些,悲惨、艰难的一生。
不过,临死之时,遗忘的记忆都涌入了她脑子。
如同灿烂温暖的阳光,将之前的黑暗悲惨经历覆盖。
那段记忆,更像是她死前的臆想。
也许她早就死在了喜轿里。
可歧罗是真的。
她的丈夫是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在意识丧失之前,祝然在心里许了个愿。
‘希望丈夫歧罗能平平安安——’
这是她死前最后的心愿。
歧罗山这五年大多时日都在下雨,雨水量太大,甚至让山附近沟壑出现一条条蜿蜒的河流。
神奇的是,这场下了五年的雨,在今天停了。
住塘远镇的居民们,心惊胆战地待在家里,外面雷声太吓人,一声接一声,像有人渡劫一样,震破耳膜。
但莫名其妙的,不多久雨停了,雷声也停了。
薄薄云层移动,浅金色阳光洒落在大地上,终日遮蔽天光的黑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子停半道的符烨看着突然晴朗的天,陷入了沉思。
饶是背景板的米特助也发现了不对劲。
“天罚结束了?”
那雷一看就不对劲的,一道一道精准往黑影身上劈。
要么黑影身上装了引雷针,要么黑影就是祂。
符烨高深莫测,躺在后座,如果忽略他那肿成猪头的脸——他道:“以后邪咒应该都不会再往外蔓延了。”
米特助闻言,只觉得局长思想天方夜谭。
邪神要是能放弃往外扩散邪咒,那等于狗戒了吃屎。
话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