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先生停在同我一门之隔的地方说:“没办法,只能先委屈你几天了,这间屋子虽然小,但勉强算是个套间。对了,桌子底下有饮食和日常用品,等我办完了事情,会回来带你走的。”
他的话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什么事是非得把我扣在这里才能办的?我想到昨天安全绳断裂,险些让我从高处坠下的意外,再顾不上是否会透露与案情相关的信息,质问道:“对安全绳做手脚的人是你吧?!”
回应我的是异乎寻常的寂静。
我拍门的力道比之前更重了,哪怕掌心红了一片,也仍旧在奋力阻止他的离开:“刘队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敢再动任何手脚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一个恐怖的猜测浮现在我脑海中。
d先生根本没必要再做手脚,他存心想阻挠调查行动的话,只需要把知情人全部解决掉就好,而现在除我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村里还有他这样一号人的存在,这大概率会变成个悬案。
“你别忘了,袭警是重罪!况且村里还有那么多人呢!”我不敢把话说的太直白,生怕他狗急跳墙,做出更可怕的事。
现代社会科技发展迅速,许多从前破不了的悬案,放在如今压根就没有可行性,但促成这一切的是无处不在的监控。
渔村与世隔绝,哪怕为着一连串的案子加强了警戒,也还是受客观条件限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天罗地网。
d先生的势力本就够骇人的了,若是再跟逃走的犯罪分子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无论我如何声嘶力竭的想劝阻他,外面的脚步声都只是越来越远,最终到了听不见的地步。他没有回答我的任何疑问,而这恰恰证明他心里有鬼。
不多时,我放弃了无用功,开始在密室里摸索兴许能帮我打开这扇门的工具。
经过一番摸索,密室里的顶灯开关被我从墙面上摸了出来,光线不能说是亮如白昼,但总归是比摸黑来得好些。
我先仔细检查了这扇门,然后发现它果不其然是内外都额外加装了单向锁的构造,并且外面的权限比里面高,能从外面打开的锁,从里面是打不开的,除非有钥匙。
d先生是早有准备,用微不足道的线索来换我的自投罗网。
我只觉如鲠在喉,像是忽然间变成了猫爪下的老鼠,每当我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就会猛然间意识到,原来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情急之下,我摸出手机满屋子的找起了信号,是拼着跟d先生撕破脸,也想把消息通知给容云衍他们,然后现实给了我残酷一击。
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已经被完全屏蔽,从程度上来看,恐怕不只是因为我此刻身处地下。
d先生心思缜密,会把手机信号的事给忘掉才是不正常。我一边体会着何田田当时的处境,一边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开始找可能是她留下来的线索。
何田田是个聪明人,哪怕身陷绝境也绝不会服输,所以她被囚禁在这里时一定使尽浑身解数的搜罗过或许能替我报仇的信息。
只可惜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换了个身份,打算重新在人间再走一遭。
我想到d先生初次放给我看的视频的画面角度,试着在顶上的四个角落里寻找摄像头,然而失败了。
他交给我的,能证明何田田还活着的视频、照片全都是监控画面。由此推断,至少她被关在这里时,他是有在这里安装摄像头的。
我不认为他都处心积虑把我扣下了,还会选择尊重我的隐私,但既是找不到摄像头的具体所在,也只能就此作罢,毕竟想办法把门打开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若是d先生真有心去解决他眼里的麻烦,想必暂时是没空盯着监控画面防备我的。
我找遍整个密室,发现最趁手的工具还是手中的瑞士军刀,当即将刀刃插进门缝,紧贴着锁下的锁舌向上挑去,是试图直接从室内将它给破坏掉,可一阵刺耳的磨刀声后,锁并没有断。
刀刃仍旧维持着先前的模样,并没有出现豁口或者要折断的意思,从材质上论绝对是相当过硬了,想必跟这把锁一样,都是精钢质地的。
此时距离d先生离开,已经过去半小时了,而距离我离开据点,则是已有将近两小时。
麻烦事变得又多又棘手。
如果我不能像离开之前所说的一样,尽快回到据点去,容云衍怕是会急疯了,到时候他跟姚呈明本就敌对的关系也会变得更恶劣。
我顿感愧疚,在密室里翻找的动作也变得格外焦灼,是意识到自己又给大家添了麻烦。
啪嚓。
一道细微的响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循声望去,发现是自己翻找桌子底下的物资时,刚好将桌子的一角撞到了床沿上,让狭小的单人床随之发生了晃动。
只是这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单人床是很常见的木质,床脚若是跟水泥地发生摩擦,应该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才对,为什么会是这样古怪的动静?
我连忙趴到地上,先仔细去看床板,见上面什么都没有,又去仔细检查床脚,这才发现四根床脚底下竟然都垫了纸,厚度非常相近,应是用来减轻噪音的,但这里需要担心吵到别人么?
何田田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密,她待过的地方绝对会留有线索,哪怕传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为了防备尚未找到具体所在的摄像头,没敢直接把纸团取出来看,而是就维持着在床底下检查床底板的姿势,将纸团给依次展开了。
其中两张上写满了咒骂抓她的人的话,一张是空白的,还有一张才是她留给别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