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上，顾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她盯着坐在前面的沈楠悠，眼里飞快划过一道冷意。
沈楠悠能感受到顾琳在看她。
只是她没回头。
她现在感觉脑袋里有一根神经在突突直跳，疼得她眉头皱得很紧。
顾琳还不知道她遗传了那些疯狂基因，她必须在顾琳面前保持镇定。
抵达警局，顾琳被带进审讯室做笔录。
沈楠悠暂时没跟着进去，而是在外面耐心等。
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明明室内的温度很暖和，她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世界正在渐渐变得一片黑暗。
可她找不到人诉说，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些错乱的记忆，就像是对她的惩罚。
很长一段时间，沈楠悠都生怕自己会把记在脑子里的人都忘了。
尤其是陆明绪。
所以每次发病后，她都会赶紧在本子上记录。
那个本子被她锁在房间的一个秘密角落里。
或许等到哪天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本子里的内容还能唤醒她尘封的记忆。
沈楠悠抬手抹了一把脸，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待会儿要以什么身份把顾琳带走呢？
女儿吗？
虽然这是在云城，但她还是害怕别人认出她，并且得知她有一个精神病母亲。
沈楠悠唇边泛起苦笑。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楠悠去哪了？
她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可事实上，能让她感受到疼痛的，全都是她爱的人。
包括顾琳。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沈楠悠迅速收敛思绪站起身。
警察上下打量她，“你进来。”
审讯室内，顾琳瘦得凹陷的脸在等灯光下犹如一具骷髅。
她唇边的血迹还未擦掉，已经变得干涸，看上去无比瘆人。
她看见沈楠悠，唇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沈楠悠目不斜视，在警察的指引下坐在另外一边。
公共场合伤人，且证据确凿，得等受害者那边的态度和想法。
警察说了一堆常规流程，沈楠悠静静听着，直到警官询问她是否保释，她犹豫了。
顾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的好女儿，你想让妈妈坐牢吗？”
警察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们是母女？”
沈楠悠紧紧握着手，发出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嗯。”
顾琳坐直身子，双腿在不断抖动，“我有精神病，你们可以去医院调诊断记录。”
这就有点棘手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同时皱起了眉头。
一个小时后，沈楠悠面色苍白的走出警局。
顾琳双手揣在外套兜里，“我不会跟你回去。”
沈楠悠猛地顿住脚步。
她缓缓转过身。
顾琳站在台阶最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楠悠，你知道我恨你吧？”
这不该是一个母亲应该对女儿说的话。
沈楠悠和她对视，“所以呢？你将近五十了，打算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