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元一个月。”兰英自嘲的笑道:“好像够我喝稀饭,饿不死,吊着命就行。”
“啥?”
三十二元一个月?
兰英觉得她当厂长那会儿全厂最低的职工工资也不止三十二元呀?
“分工资的三分之一呢,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全厂都是这样的,嫌少的可以不干。”
杜红英一声叹息,这也能理解那位马师傅为什么会走上绝路了。
夫妻俩在同一个厂里上班,原本月月到账有保障的收入突然缺了三分之二,瞬间就难过了。更没想到,最后连喝稀饭的钱都没处可领了。
越是老实内向的人,越不喜欢给人增加麻烦,过不下去了就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马师傅这次做得最不地道的就是带走了孩子。”向雪眼眶又红了:“那姑娘多乖啊,读书又这么优秀,咬咬牙撑过去,等孩子考上了大学有工作了,一家人不就好过了吗?”
“这事儿你们单位怎么说?”
“在开会研究呢。”向雪朝着会议室方向呶了呶嘴:“那几爷子这次也焦麻了,出了这个事儿上面也派领导下来指导工作了,看吧,也不知道他们能想出什么对策?”
“现在一车间二车间的工人都人心惶惶的。”向雪左右看了看小声对兰英道:“还有想方设法找三间车四车间的当官的,想找关系走后门保铁饭碗的。”
“这也行?”
“嗨,关系到位了,这个到位了,有什么不行的。”向雪做了一个手势:“凶得很,想转到三车间一个岗位得这个数。”
“五百一个人?”
“嗯,还得是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人家还说:不得行,这个事儿我做不了主。”向雪瘪瘪嘴:“说做不了主都是骗人的,我知道就有三个转走了。”
“乱套了。”兰英摇头:“这样做的后果是让那些小人从中得利了。”
“是啊,人家是趁乱发财啊。”
“那转到三车间四车间工资也拿三分之一,也乐意?”
“怎么不乐意?好歹还有一份工作不是?要不然自己出去工作,一大把年纪没文化没技术,哪个单位要噢?”向雪叹息一声:“我现在都有点头疼。”
“你也在下岗职工之列?”
“一车间二车间卖了,其他各个部门人员肯定就得精简,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在销售部吧,大的本事没有也不会拍马屁,让走人的可能性很大。”向雪头疼得很:“离退休还有十年多年呢,我也太命苦了点。”
“卖车间的事儿谈下来了吗?”
“原本就这两天签约,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厂里可能要和新老板再谈谈安置工人的事了。”向雪道:“希望新老板大发慈悲,让工人都留下来。”
“你觉得,她是做生意的还是做慈善的呢?”
兰英问了一句。
向雪瞬间哑口无言!
资本家老坏老坏了!
都是压迫工人发家的。
连买车间的价格都是压了又压,怎么可能还要留下这么多的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