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那一挖下去全都坏了,就剩一堆烂木头跟碎瓦。”
“兴许还有什么好东西在里边,诶,要不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兴许能有什么东西,不看白不看。”江哥推了一下旁边的工友。
“行啊,王闽,你去不。”
“行,吃完。”王闽对此无所谓。
饭后已经是八九点了,工地上还亮着大灯,他们四个溜到工地西头,不远处就看到有两个跟他们穿着一样衣服安全帽的人蹲在一堆黑土边,一动不动。
“嘿,他们比咱们还先来,看来没什么好东西。”
“来都来了,看两眼又不碍事,妈的,什么味儿啊,这么冲!”那人说着扇了扇鼻子。
四人慢慢溜达到坑边,朝里面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于是王闽过去拍蹲着的两人的肩膀:“你们在看什么?”
这么一拍,就感觉那人身上簌簌落下土来,衣服跟纸糊的一样破开一个洞,一股更明显的土腥气夹杂着腐臭的味道传来。
王闽朝那个黑色的土堆看去,是一堆泥土夹着着纤维、木块,勉强还能看出方正的形状,想来是连土一起整个挖出来放到一边的。
“诶!诶!”旁边的工友也推了两下,发现这两人都不动,王闽弯腰朝他们脸上看去,黑乎乎看不清,就打开手机电筒照了一下。
那人半边脸上坑坑洼洼的,有着一个个小洞,另外半块脸皮挂在下巴上,一只眼珠不知去向,粘稠的液体从眼眶中耷拉出来,滴落在地上。
“妈呀!”王闽惊叫一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朝工地有光亮的地方跑去。其他三人本来要上前招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跟着王闽一起狂奔,一直跑到宿舍门口才停下来。
“怎……怎么了,你跑什么啊!”一个人靠着塑料板问道。
“你看到啥啊,见鬼啦?”
王闽一直摆手,喘了好一会才说:“鬼……鬼,没错,见鬼了!他脸……脸都是烂的!就脸这,没了好大一块,都看不到眼珠子,全都是烂的!而且你们没闻到味道吗!快报警!报警!”
说着,他用手比划,然后猛然一惊,就要掏出手机。
“诶!等下,别打!”一个工友赶快拉住王闽;“别打!要是报警了,警察过来封了场地,肯定要拿咱们录口供的。”
然后他看向其他两个:“这可是严老板的工地,要是因为咱们报警耽误了工程,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咋办。”其中一个人问道。
“啥都别干,咱们就当没发现!”那人拥着他们三个来到偏僻处。“两条人命,咱们不报警,其他人也会报警,也就耽误一个晚上的事,咱们做黑脸没好处。”那人低声说道。
“好,反正都会发现的,咱们就不管了。”
“对,不管了。谁都不许说!”
说完,他们三个一起看向王闽。
王闽只能赶紧把手机放回口袋,表明自己的态度。
四人装模作样地在工地其他地方溜达一圈,相互编了几句口供,这才回到宿舍睡觉。
洗漱时,王闽感觉自己左手又痒又疼,用右手不停地抠着,越抓越用力。一直到半夜,王闽感觉一股寒意从指尖爬满全身,所过之处变得又麻又痒,用力抓挠皮肤的“咯吱”声被工友的呼噜声完全盖住了。
很快,王闽感觉到强烈的口渴,喉咙火辣辣的像里面塞满了棉花。他像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张着大嘴在床上喘气,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随着不断抓挠,带着腐烂气息的黑土从皮肤的裂口
中流出,堆满床铺周围,落到下铺。
不过十分钟,下铺也传来抓挠的声响,和低沉的呻吟。
王闽抓起床头的水杯,捏碎了瓶盖,把水灌进嘴里。但这点水远远不够,他拉着床沿滚落在地上,佝偻着走向卫生间,跪在地上,水龙头对着嘴打开到最大。喷涌而出的水流浸润他的喉咙,流进他的肚子,他的手臂,他的大腿,然后从充满泥土的皮肤破洞中流了出来,变成恶心的黄黑色黏液。
等王闽再次恢复理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躺在水龙头底下,周围全是黑色的液体,夹杂着恶心的土腥味。他用力抓了两下喉咙,两团泥巴被挤了出来,湿糊糊地粘在手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泥团,勉强起身看向镜子,只见自己的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裂口,腐烂的皮肤倒卷着,随着挤压和抽动,有黑色的泥水从里面流出。
“啊!啊!啊啊啊!”王闽看着破烂的皮肤,失控地大叫起来,用力抓着自己的脸,摸着自己全身的皮肤。
过了好一会儿,王闽稍微冷静一点,这才发觉自己叫了这么久,房间里却悄无声息,没有一个工友被吵醒过来查看情况。
他踩着水流,挪出厕所,就看到地上趴着两堆黑色的泥土,上面分别盖着破烂人皮和头发。
一步步朝床铺走去,却只看到床铺上一堆堆黑色的人形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