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帝一脚踹在副统领的胸膛,恼怒道:“混账!谁让你伤人的?!来人,卸去他的职位,交由刑部发落!”
副统领不敢多言,只是望向白家人的眼里,仿佛淬了毒。
副统领被带下后,元贞帝继续吩咐:“把受伤的百姓带下去,宣御医为他们诊治,好生安抚。”
待元贞帝做完这一切。小传义不用沈氏提醒,他膝行上前,跪倒在元贞帝面前:“恳请陛下准我背棺北伐,夺回我东陵失去的城池,捡回我白家满门十一具尸骨,带八万将士的英灵归乡!”
稚/嫩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偌大的正阳门口。
众人默然,竟无法去嘲笑一个三岁孩童赌咒般的话语。
元贞帝负手而立,默然不语。
秦丰业目光一闪,越众而出,脸上难掩嘲讽:“小儿,你可知什么叫北伐?什么叫夺回城池?你这一番话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北伐不是儿戏,战争不是玩笑,你拿什么做这个承诺?你又拿什么去践行你的承诺?”
用这番话问一个三岁的孩子,的确是为难了。
这个年岁的娃娃,基本满脑子都是哪里的泥巴比较软,能知晓家国大义么?
小传义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求助沈氏,可最后一刻,他止住了。
但见他双拳紧握,一脸决然:“北伐,是赶走北燕大军,卫我东陵江山,护我东陵百姓。”
“夺回城池,是因为我东陵疆土不容践踏,是为了让生活在五座城池的百姓不被他国奴役。”
“诚如大人所知,我白家满门十一口,尽数阵亡于北疆战场,只剩我一个三岁男丁。”
说着,小传义抬手向后一指:“大人问我拿什么来践行这个承诺,请问大人,拿我白家誓为东陵血战到最后一人的决心够不够?”
“曾祖父一直教育我,爱国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幼,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我是男儿。”
小传义拍拍胸/脯,掷地有声:“我要承继曾祖父一心为国的意志,用我的生命为东陵尽一份力!”
一番话,让所有人再度沉默,可体内流淌的血脉,却久违地沸腾起来。
秦丰业本想给白家难堪,所以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
但没想到,却让这小儿几句话噎住,丢脸的成了他,而白家的“气节”又被抬上一个台阶。
秦丰业眯起怒涛翻滚的双眼:“你能做什么?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小传义无比认真地道:“我们没有绝世武功,但我及我白家的女眷,可以用身体去抵挡敌人的斧钺。”
“就算被乱刀砍死,乱箭刺死,也要保护我们身后的百姓,哪怕只能护住一个也好!”
“那么大人,您又能做什么呢?打仗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
百姓哗然:“对啊!太师又能做什么呢?”秦丰业恼怒不已,但却不好当众发作。
元贞帝若有所思地看向白传义,神色讳莫难辨。
终于,他开口了:“你们白家此举算什么?八万大军全军覆没,白家满门男丁无一生还,朕失去的是八万儿郎,还有千金不换的忠臣,朕的心不比你们任何一人好受。”
“可你们背着棺材堵在正阳门口,让满城百姓跟着你们担忧,这算什么?是威逼朕,还是煽动百姓?”
元贞帝捏着眉心,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你们这样做,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朕冷心绝情,看不到你们白家的付出?”
小传义低下了头。
皇权面前,他只是个渺小的孩子。
微不足道,就像路边的草芥一样。
沈氏想开口,却被白明微轻轻拉住了衣角。在这个世道,顶门立户的是男儿。
如今能代替白家发言的,只有白惟墉和小传义。
就算他们再能说,如果此时开口,不仅没有任何力度,而且也会让此事变了味道。
更有甚者,还会让人觉得,是她们一堆没脑子的妇孺,指使一个孩子搞出这一闹剧。
所有人都在期待小传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