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姚静姝从暮春堂请安回来,巧云才寻到机会回话,说法跟二太太说的并无二致,无非就是些英雄救美的桥段,听都听腻了。
她心里烦闷,索性就赖在郑德音的沉香阁,好像这样,就能不去想外那些事。
郑德音见她格外少言寡语,将人拉坐在自己身边,道:“姝儿,历朝历代,女子处世本就比男子更加艰难,像贵妃娘娘那般万人之上的又有几人?像你小姑姑那般的女巾帼也是少见,大多女子或困于内宅操持家事,或奔走市井维持生计。”
说到这,她将姚静姝拉正与之对视,道:“所以,你不必将自己紧紧绷着,怎么自在怎么活便是,别人要打你,你便打回去,别人算计你,你便加倍奉还,对敌人,永远不要生出怜悯愧疚之心,无论你身处何处,这都是大忌!”
郑德音这话与妇容妇德相悖论,但姚静姝听完,眼眶却倏然变红,轻唤一声:“母亲。”
她不知道郑德音此时神智是否清晰,可她言语中毫无保留的维护之意,叫姚静姝内心酸胀的厉害,这话,连亲娘都没有说过。
郑德音轻轻抚干她脸上的泪,柔声道:“傻孩子,别人给不了你的公道,你要学着自己去争一争,世家妇,要将自己的良善藏起几分,以后你就懂了。”
姚静姝点点头,将她的话牢牢记住,同时心底骤然一松,母亲说得对,李氏的算计没有对她造成实际性的伤害,是因为她小心谨慎,但这并不能将李氏对她的恶意淡化了去。
若那天她没有注意到反常,今天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心事想通,人就松快,姚静姝甚至在沉香阁小睡一会,两人相处宛若亲母女。
相比这边的宁静,二房却已经闹翻了天。
“凤枢!你这个天杀的!我李韵娘怎么对不住你了!自从嫁给你,我自认对你全心全意,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李氏哭的双目通红,指着凤枢身后的女子骂道:“你平日里隔三差五纳一房妾室就算了,如今竟敢明目张胆把不知底细的贱人带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
凤枢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冷哼道:“我眼中要是没有你,早把你休回娘家了!我说了,柔儿对我有救命之恩!谁家主母当的像你这般样子!自家男人闹事惊马差点没了命,你不关心便罢了,一味的拈酸吃醋,妒妇!”
姜柔一身素衣站在凤枢身后,头上只插着一只木簪,怯懦道:“二爷,不然我还是走吧!要是因为我闹得您家中不宁,柔儿心中难安。”
她装扮的极为寡淡,但在凤枢眼里,却有种弱柳扶风的美感,叫人忍不住想搂在怀中心疼一番。
他将人护在臂弯里,温柔道:“你放心,这个家,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你且安心住下,也不必急着寻亲,待伤养好之后,再说别的。”
说着就不顾歇斯底里的李氏,扶着姜柔去了客房。
姚静姝从沉香阁出来,刚走到垂花门附近,就听见外院的下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为何事,她自然心知肚明,没有理会,径直回了苍梧院。
巧云见她有些心神不宁,小心提醒道:“二奶奶,二爷在房中。“
姚静姝回过神,一抬眼,就见凤霄神色淡淡坐在房中,显然是在等她。
她远远便行礼道:“夫君。”
凤霄站起身,道:“你们下去!我有话单独同二奶奶说。”
兰心几人神色紧张看着姚静姝,虽然害怕,却没有退缩一步。
姚静姝安抚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去上些茶点来,我有些饿了。”
几人这才退下,但也没敢走远,保持着即听不到谈话,但若有大动静又能及时进去的距离,紧紧盯着房中。
人一走,姚静姝就开门见山问:“不知侯爷有何事吩咐?”
一声侯爷叫凤霄的脸色更黑,道:“你连一声夫君也懒得叫?”
姚静姝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改口道:“夫君。”
这般敷衍,还不如不叫。
凤霄刚要发作,却猛然想起来姚珩说过她有爱哭的毛病,是了,她这般从容不迫百毒不侵的模样,倒叫人忘了这茬。
他压下心中烦躁,耐着性子道:“二叔今日下朝,带了位女子回来,此事你可”
“妾身知道。”
姚静姝从决定做这件事的那一刻,就没想能瞒过凤霄,果然,镇北侯不是白当的。
她这般直白,倒叫凤霄愣了愣神,问道:“你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