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雪吧！真漂亮。”江宇宸的小姨夸赞。
“漂亮什么呀？”
顾宴晨笑容满面地接话，神情看上去有些扭捏，被衣着华贵的女客们一衬托，有了几分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也就这个样子，还不如这个阿姨漂亮。”
“你太谦虚了，我都听宇宸说了，这孩子成绩好，宇宸都比不过她。”
“好什么呀？”顾宴晨脸上堆笑，不自觉地扭了下身子，“不如你家孩子，江宇宸多刻苦啊，她一点都不知道刻苦，骄傲自满，成天觉得自己优秀的不行，你家孩子多谦虚呀！说话也好听，她连句话不会说，成天就知道跟父母顶嘴，一点都不知道体谅父母……”
“别这么说，你这孩子多好啊！还想怎么着啊？”江宇宸的小姨笑容满面地说。
“好什么呀……”
顾宴晨缩着脑袋，表情十分别扭，她趁机教育陆小雪：
“你看人家江宇宸，又优秀又努力，哪像你呀！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家长说说你，你还不让说一句，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一点也不知道尊重父母！江宇宸多好呀！多有礼貌，你多跟人家学着点儿。”
陆小雪忍不住蹙眉。
谁家谦虚是这样的，顾宴晨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看见没有！”
突兀的一嗓子，顾宴晨夸张地挑起眉毛，瞪着陆小雪，她的脸色有点涨红，表情别扭，然而越是别扭越是夸张地贬低陆小雪，似乎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局促，彰显她的优越感。
“你看你这个样，嘴都拧起来了，你看你这个熊样！”表情更加夸张，顾宴晨瞪着陆小雪，语气越发夸张地说，“你看，你看你自己这个样啊！你照照镜子，你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吗？你看不见自己什么样子是吧？诶呀！你看看，你这嘴唇噘得都能拴住一头牛了！……”
“别这么说。”江宇宸的小姨也忍不住皱起了眉，看着顾宴晨，笑着打趣，“孩子多好啊，我要有这样的孩子，做梦都能笑醒，你还在这里挑剔呢！别不知足了。”
“小雪，坐这儿。”
江夫人笑容和善，招呼陆小雪和顾宴晨。
跟顾宴晨和女客们打过招呼之后，江宇宸去了男客那边，女客们也都齐齐在沙发里坐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交谈。
顾宴晨也像其他人一样，笑容满面地和大家寒暄。
话题基本是围绕着今天的寿星江夫人。
聊过一轮之后，顾宴晨明显感觉到女客们对她的冷漠和疏远，好像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
那样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习惯了当主角的顾宴晨，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夫人代替她成为今天的主角，在人群中绽放着动人的光彩，把其他人衬托得黯然失色。
顾宴晨索性不说话了，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
并不是女客们对顾宴晨疏远，只是，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宴晨交流。
在人前，顾宴晨习惯把话题绕到陆小雪身上，贬低陆小雪，别人夸一句，顾宴晨立马飘飘然，然后贬低得更起劲，好像贬低陆小雪就是为了听别人的夸奖，女客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顾宴晨的话，认同她贬低陆小雪的话，反着拍马屁，好像都不合适。
坐在柔软的沙发里，顾宴晨的思绪渐渐从这热闹中抽离了。
从来没有过的被冷落的感觉。
虽然知道不应该，这是在江家，自己只是跟着女儿来做客的，可习惯了被吹捧，乍一受到冷落，顾宴晨心中是那样的不是滋味。
顾宴晨失落的情绪很明显。
陆小雪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宴晨被众星捧月惯了，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绕着她而旋转的，可今天是江夫人生日，这些都是江家的亲戚，怎么可能像马屁精一样捧着江宇宸一个同学的妈妈？
她觉得，顾宴晨沉默一点挺好的，总好过口无遮拦。
不知过了多久，顾宴晨坐直了身子，将身子里的卑微一点点驱散开，等到终于找回了一点优越感，她昂起下巴，平视着前方，沉压压的声音传入陆小雪的耳中——
“看见了吗？”
陆小雪忍不住拧眉。
终于还是没有躲过顾宴晨的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