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安乐？”
萧怀瑾听笑了：“朕登基以来，减免税收，惩治贪官，兴俢水利，百姓不安乐吗？”
端阳循循劝谏：“所以，就这样下去不好吗？”
“各地若真的联合，一场大战近在眼前。”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端阳也仿佛是真的关心百姓。
可萧怀瑾一针见血：“嘴上说的这样好听，可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你的美名？”
端阳的脸憋得铁青。
“你若有心，尽管往窗边看下去。”
闻言，端阳浑浑噩噩走向了窗边。
珍味阁依山傍水而建，最尊贵的雅间外，是一条湖，湖面如翠玉，终岁波光粼粼，人迹罕至。
端阳探头看了下去，湖面上正整整齐齐飘着八具尸体，都是她信任的，眼熟的侍卫。
他们是被她派去送温柔的，如今无一生还。
萧怀瑾讽刺地问她：“不知在端阳公主心里，他们算不算是百姓。”
巨大的冲击让端阳双腿发软，她这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在自己面前。
可萧怀瑾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今日你敢逼宫，形同谋反，你的身边人理应尽数诛灭。”
“但是他们死就死了，也很无妨。”
“因此自此后，端阳公主体恤百姓的美名将会随着千里江山图上的落款，一起名垂千古。”
“所以，你速速撞上那柄剑，从今日起，弑兄杀姐的名声朕背了，你快为百姓去死吧。”
当一个人蹬鼻子上脸的时候，萧怀瑾觉得就没必要和他多言了。
他催促着，欣赏着，赌她不舍得死。
端阳不可置信，因为萧怀瑾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狠绝的话。
可直到她的哭泣声在嗓子里支离破碎，都没换来萧怀瑾一句软话。
呜咽着，她彻底崩溃了。
她承认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萧怀瑾都不会和她撕破脸的。
可萧怀瑾还在问她：“削藩是会引起动荡，但若任由诸王侯壮大，民脂民膏又被谁搜刮？”
其实如何削藩，他心里早有打算，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令萧怀瑾可笑的是端阳无所顾忌的倚仗。
“实话告诉你，林间王在来的路上已经传信给朕了，他突发恶疾，不能进京了。
端阳震惊，什么？
萧怀瑾嗤笑：“所以你们这一出兄妹情深的逼宫戏码注定演不上了。”
他早知一切，今日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而且端阳上蹿下跳，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今日他在意的其实是温柔的选择。
季羡还没回来，他心里烦躁。
所以他问话再不留情面，“朕真是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联合外人做这种蠢事？”
“不是的。”端阳公主摇头：“我只是按照父皇的嘱托，看着你而已。”
这是先帝和她为数不多讨论的，无关婚嫁之外的话。
所以让端阳公主视若珍宝，慎而笃行。
她害怕自己的一生籍籍无名，史书上写她的生平，只有一个和亲。
先帝留下的话是：“扶光幼年无依，又突临大位，恐过于专断，你要替朕好好看着他。”
其实他说的是“看着”，而不是“看着。”
只因端阳公主心中对萧怀瑾从无关怀，自顾自便领会成了算计。
一开始，就错了。
可萧怀瑾不知道，他问：“先帝真是这样说的。”
端阳点点头。
萧怀瑾疲惫地闭上了眼，季羡把下面端阳公主的人处理好，也上了楼。
他看端阳公主面如土色，瞪着眼无声控诉他的背叛。
而萧怀瑾看他身边并无温柔的身影，心中杀意翻腾。
“温美人呢？”
季羡坦然：“臣放跑了她。”
好好好，萧怀瑾拿起了剑，指向了端阳公主。
他说：“都是如此，那朕便真做孤家寡人好了。”
恰在这时，听“吱呀”一声，门外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