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离开暖阁，眼下也不想再回去。
闻人凛看向那扇打开的暖阁窗户，不自觉便走了过去。
从木窗的缝隙中，他能看见伏在贵妃榻矮桌上哭泣的女子。
那海藻般的黑发铺在桌上，对方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之中，那单薄而纤细的身形轻微颤抖着，难过的呜咽声随阁内的热意涌出，尽数扑进在他身上……
闻人凛忍不住自木窗后走了出来，他看着伏在桌上哭泣的女子，心底也涌起几分怅然与难过来。
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那趴在桌上难过哭泣的女子似有所觉的抬起了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也露了出来。
鼻间与眼尾都泛着红晕，眼中涌动着晶莹的泪花，几缕发丝贴在莹白的面颊之上，眉尾与唇角轻向下垂着。
整个人凄楚可怜的紧……
姜月饶看见窗外的天子后，她面上难过的神色顿了顿，随即便有明显的委屈涌现，眼角流下的一串串泪珠落在衣裙之上，晕成朵朵小花。
看着眼前之人露出委屈神情，闻人凛原本冷峻的面色也逐渐柔和下来，忍不住抬手想去为对方拭泪。
看着窗外男人朝自己伸来的大手，姜月饶语气颤颤：“陛下……”
闻人凛伸手的动作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
紧接着，他便看见屋内的女子跳下贵妃榻提起裙摆慌乱跑开，他原本软下的心刹那就像是空了一块。
想起先前她脸上的害怕与惊惧，是他又吓到她了吗？
但下一刻，房门声却响起。
遁声望去，一袭青绿纱衣的女子正红着眼朝自己飞奔而来，闻人凛下意识便张开双手，稳稳的接住朝自己扑来的娇小身影。
多年后闻人凛依旧会感慨，那时自己便已完全被对方拿捏，而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
“陛下，陛下，陛下……”怀中的女子的身躯柔软，带着令他心动的气息。
闻人凛并未言语，只紧紧将人搂在怀中。
姜月饶扑在男人胸膛，满意的听着对方狂乱的心跳，她一句接一句的说出事先想好的话。
“臣妾是怕您，怕您厌了，怕您觉得臣妾越矩了，臣妾想要做回刚入宫时的自己，想要将陛下当做君王而非夫君，臣妾是怕自己有一日无法接受夫君变成君王。”
“臣妾身后无人却怀了身孕，怕自己行差踏错后会连累孩儿，若是没了臣妾这个母亲，他身后也无母族撑腰，在这后宫之中可如何是好，倒不如一切如从前般……”
“只是重头来过又谈何容易，这两日臣妾思绪没有一刻静下来过，先前臣妾忍不住想偷偷去勤政殿瞧一瞧，却在路口遇见了林贵人的宫女。
臣妾便决心虽不易却也要一试，臣妾不可坐以待毙，更不想日后后悔，但当陛下来了后，臣妾才知这件事难于上青天，真心实在难收回……还请陛下恕罪……”
说到最后，姜月饶已是泣不成声，她伏在天子怀中难过极了，是在恼自己的不争气。
闻人凛的心跳又急又快，这几日以来的郁气已随怀中之人的这番话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欢喜与愉悦之情。
他将怀中之人哭花的脸抬起，眸底是深沉而汹涌的情谊与欲意。
他道：“饶饶，朕说是你的夫君，那便会做你一世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