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走到床沿,坐到方凳上,憋了好半晌,才试探问:“王府的事,文允知道吗?”
崔珏不答反问:“知道什么?”
徐昭压低声音,“交州迎亲使已经等着接亲,陈五娘却跑了。”
崔珏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吭声。
徐昭:“你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了手脚?”
崔珏沉默了许久,才道:“腊月初十她就会回来,交州使不会白走一趟。”
徐昭盯着他看许久,迟疑道:“文允同我交句实话,这般大费周章……”
崔珏打断道:“倘若陈九娘自毁名节去跟淮安王说与我有私情,我又当如何应对?”
徐昭:“……”
崔珏轻咳两声,要取矮几上的水润嗓子,徐昭伸手递给他。
“文允若被陈九娘拿捏住,往后行事恐怕多有不便。”
崔珏抿了一口温水,露出些许不屑,“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嫩了些。”
他这人有个毛病,事不过三。
若陈九娘让他生出困扰,那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杀之。
只有死人是最听话的。
事情确实如崔珏所料,腊月初十那天陈贤乐被淮安王府的人在韩家村寻到了。
当时二人慌不择路,周北修与其走散不知所踪。
淮安王下了令,要把周北修带回来千刀万剐。
却不知,他被汪倪捷足先登,灭口沉了河。
当周北修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发现嘴被堵住,身体被捆绑到一块巨石上。
意识到不对劲,他呜呜挣扎。
汪倪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那双狡黠的狐狸眼令他脑中警铃大作。
冷面男人咧嘴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周北修恐惧地瞪大眼睛,努力发出声音求救。
汪倪无视他的绝望挣扎,用力把巨石推入河中。
只听“砰”的一声沉闷,青绿的河水掀起波浪。
冰凉的河水灌入口鼻胸腔,周北修被拖入死亡深渊。
浑浊的水面很快就平静下来。
汪倪把人为痕迹处理干净,悄无声息离开。
河面的泥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陈贤乐被连夜送回淮安王府。
郑氏得知她被抓到时,只觉天都塌了。
沁芳楼严禁外人出入,被看管得异常森严。
陈恩憋着一肚子火气去问罪陈贤乐,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高展急赶匆匆而来。
陈恩皱眉道:“何事这般匆忙?”
高展行礼道:“不好了家主,方才官衙传来消息,说前来迎亲的交州使一下子死了两位!”
此话一出,陈恩不由得愣住,诧异道:“好端端的,何故就死了?”
高展心急火燎,“属下听说是染上时疫的缘故。
“前阵子闵州动乱,当地就已经出现时疫了。
“百姓四下逃离,周边许多地方都遭了殃,那交州使在来的途中就染病,药石无功。”
陈恩听得脑壳大,原本想质问孽女,却被高展劝住了。
“小娘子从外头回来,家主切莫与她接触,恐染上病症。”
陈恩被这话唬住了,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先过问交州使要紧。
要命的是当天晚上陈贤乐发起了高热,正是时疫的初期症状。
郑氏爱女心切,连忙命人请大夫看诊。
第二日陈贤乐染上时疫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王府都炸了。
因为那东西不仅会传染,并且还会死人!
一时间,府内人心惶惶。
梨香院的陈皎比任何人都焦灼,她早就打听到淮安王决定嫁陈贤乐的消息。
这都临门一脚了,倘若陈贤乐染病而亡,那嫁到交州的人肯定是自己!
陈皎整个人都麻了。